暗格機關被人匆匆忙忙開啟,只聽咔嗒一響,暗鎖彈開。
孟宴卿顫抖著手,看著面前的木盒子,心中難免有些忐忑。
不可能的,這機關也沒人動過這盒子也完好無損許梔……許梔不可能偷走他的鏡子的。
他開啟木盒,在鏡子一點點透出原貌時才總算舒了一口氣。果然,他的鏡子還在,還在就好……
“不對……”他喃喃自語,手指突然頓在紋飾的凹凸起處。
許梔曾說過,這面鏡子最特別之處,在於饕餮雙目中央有一處極細微的凹點,是鑄造者刻意為之的“彩蛋”。
好在此處依舊與之前相似,凹點尚在,只是……他還是不禁想起許梔先前看見自己要摔鏡子時的冷靜,以及方才護著她袖子時候的緊張。
那些神態並不作假,卻在暗示他,他手裡的銅鏡無人在意,而許梔那面,才是她捧在心尖的寶貝。
孟宴卿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,跪在一旁的李凌渾身一顫,卻見自家主子突然踉蹌著要往後倒去,李凌匆忙起身,一把扶住他。
而孟宴卿一點都不懼,渾然不覺,只盯著那盒子裡的古銅鏡神經質地低笑:“好……好得很!許梔,你竟敢耍我!”
他早該想到的。
那女人精通古物修復,連皇宮御匠都自愧不如。她既能一眼辨出贗品字畫,又怎會仿不出一面以假亂真的銅鏡?
難怪這面鏡子他怎麼試都沒有反應,難怪許梔根本不怕他把古銅鏡摔了,那根本就不是真的。
“侯爺,您還好……”李凌硬著頭皮開口。
“滾出去!”孟宴卿猛地將古銅鏡摔碎在地,隨即一腳踹翻案几,筆墨紙硯嘩啦散落一地。他胸口劇烈起伏,眼前閃過許梔被押走時嘴角那抹幾不可察的冷笑——她早料到他會上鉤!
“等等!”他突然叫住退到門邊的李凌,眼底翻湧著毒蛇般的陰冷,“去查查,這兩日有誰接觸過書房。”
武安侯府的動靜很快傳了出來。
夜風單膝跪地,語速飛快:“侯爺回府後直奔書房,然後讓人去查最近有誰靠近了書房,並不久後傳出了鏡面破碎的聲音。”
燭火噼啪一響,映得殷霽珩側臉半明半暗。他指尖輕叩桌案,忽然輕笑出聲:“果然如她所料。”
昨天夜裡,許梔一邊思索一邊與他交代著接下來的進展,那時她隱有覺察,朝堂中對她案件不滿的聲音變多了,便像是交代後事一樣,把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都推測了一遍。
“他生性多疑,要是我故意讓他看見假鏡一角,便可以逼他自亂陣腳。”她頓了頓,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,“更何況,他根本捨不得真毀掉那面鏡子。”
殷霽珩眸光微動。他見過許梔繪製仿鏡圖紙時的專注,知曉她有意復刻的鏡子會多麼相像,半點細節都不會差。
“你賭他會懷疑。”他低聲道。
許梔當時很篤定地點了點頭:“不是賭,是確定。”
那雙眼睛分外篤定,讓人有種莫名的信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