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安怡站在廊下,聽著書房裡傳來的碎裂聲,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。
\"廢物!一群廢物!\"
孟宴卿一腳踹翻書房裡的黃花梨木書案,上等的墨硯啪嚓一下摔在地上,濺起一片烏黑的墨漬。
李凌跪在地上,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面,眉頭緊鎖,一時連呼吸都不敢太重。
“侯爺息怒,”孟宴卿生氣一口氣,扭頭看向他,“不知為何,夫……許姑娘身邊的暗衛很多,我們的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……”
“近不了身?”孟宴卿一把揪住李凌的衣領,眼中滿是不甘,長眸眯起,銳利萬分,“我養你們那麼多年,現在讓你們給我查個女人,你們都近不了她的身?”
窗外小雨淅瀝,雨滴砸在庭院中的石板路上,似沸騰熱鍋,也叫李凌冷汗浸了一身。
孟宴卿忽然想起多年前,許梔冒著大雨到宗祠前將捱了家法的他扶走的模樣。
那時候的她滿心滿眼都是他,她日日夜夜在古今來回奔波,親自照顧他的起居給他喂藥。她多乖啊,連他病好後隨手賞的一塊桂花糕都能讓她開心好幾天,可如今……
“啪!”
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李凌臉上,他的嘴角立刻滲出血絲,瞳孔瞪圓,似含不可思議。
許梔在時,侯爺還不是這樣的……
他垂眸,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在心中翻騰。
“滾出去!”
李凌不動聲色起身退出,獨留孟宴卿一個人待在沒有點燈的屋子裡。
孟宴卿閉上眼,拳頭擰緊,再度睜眼時,一手抓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一口。
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落,點燃了一路,澆不滅心頭的邪火,反倒助長怒意。
孟宴卿死死盯著他案前的那隻雕花毛筆,那是許梔去年送他的生辰禮,據說是她自己跟著他們那個時代的師父親手做的。
“侯爺這又是怎麼了?”
蘇安怡提著一個紅木食盒推門而入,對地上的碎瓷片視若無睹,腳步卻準確機敏地避開了一地狼藉,裙襬摩挲地面,發出細碎的聲響。
“聽說許梔的古物司又接了大單子。”她似忘了幾日前二人的爭執,一如既往地布著菜一邊還狀似無意地絮叨著,“連戶部侍郎都誇她修復的青銅器天衣無縫。”
孟宴卿手中的酒杯被他攥緊,忽然啪的一聲,毫無徵兆地裂開了一道縫。
蘇安怡故意不去看他,余光中卻捕捉到了這點一樣,繼續添油加醋:“今日我院裡的彩雲出去採買,結果居然看見許梔和一個男人並肩走進古物司,好像還是上回那個侍衛,而那會兒天還沒大亮呢……”
“砰!”酒杯被他一下砸在牆上,瞬間碎成數片,酒液順著牆面緩緩流下,留下一道道深色痕跡,像是牆面在哭泣。
蘇安怡故意瑟縮了一下,憂心地看向孟宴卿。
“你可別氣壞了身子,”蘇安怡掏出繡帕,拉過他的手腕,細細給他擦手。“先前我們也一時糊塗了,起了爭執。說實話,我也不想看你如今這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