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爹,我知錯了……”他聲音細若蚊蠅,微微發顫,額頭抵著地面。
孟宴卿負手立於窗前,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正好籠罩在孟煜瘦小的身軀上。
“先生教了你三日,就教出這麼個結果?”孟宴卿手中戒尺啪地打在書案上,戒尺劃破空氣的聲音讓孟煜縮了縮脖子。
自從安怡孃親成了侯府主母,父親就變得越發嚴厲。從前還會抱他騎馬的爹爹,現在只會用戒尺說話。
“教孩子就好好教,你可別氣壞了身子。”蘇安怡端著茶盞款款而入,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孟煜,“要我說,就是許梔當初太慣著他了。都六歲的孩子了,連《論語》都背不全,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?”
孟煜咬住下唇,他記得許梔在時,會帶他爬樹摘果,會講她家鄉里的仙法。哪會像現在,天不亮就要起來背書寫字,背錯一個字就要挨手板。
“爹爹,”他鼓起勇氣抬起頭來,“我想孃親了。”
孟宴卿眼神一暗,戒尺更是沒收住力道,啪的一聲落在孟煜掌心。小公子白嫩的手心立刻泛起一道紅痕。
“不許提她!”孟宴卿冷喝,“她現在攀上高枝,早就不要你了!”
孟煜眼眶發紅,卻不敢哭出聲。蘇安怡說,侯府公子不能像市井孩童般哭哭啼啼,不成體統。
可他委屈,他愈發地想念許梔了。
回到醉仙樓,許梔半眯著眼,緊緊拽住椅子扶手。
“孃親……”孟煜拽著緩緩起身的許梔,眼淚不止。
許梔壓根沒有在意他,腳步踉蹌地朝著向門口走去,卻在下一步時膝蓋一軟,重重栽倒在地。朦朧中,她聽見房門被人推開,很快,一雙錦紋長靴便停在了她的面前。
“做得不錯,煜兒。\"孟宴卿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“來人,把夫人扶到裡間去。”
許梔用盡最後力氣抓住孟宴卿的衣襬:“畜生、利用、孩子!”
孟宴卿俯身,在她耳邊輕笑:“別怕,很快全京城都會知道,古物司許大人為了重回侯府,不惜給我下藥自薦枕蓆……”
黑暗如潮水般湧來。許梔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,是孟煜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小身影,和孟宴卿志得意滿的笑臉。
她的意識在黑暗中浮沉,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鉛。
許梔隱約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,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香氣——是孟宴卿。
“梔梔,你怎麼又瘦了?”男人的聲音低沉溫柔,彷彿之前重重隔閡與背叛都沒在他們之間發生過,“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想過我?”
許梔心裡翻湧出一陣噁心,意識在叫囂著抗拒,可身體還是軟綿綿的,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。
迷藥的效力只能讓她勉強掀開一個眼縫來,視野發花,只能模糊看到孟宴卿近在咫尺的臉。
“滾……”她艱難地擠出這個字,聲音細如蚊吟。
孟宴卿低笑一聲,指尖撫過她的臉頰:“你總是這樣,遇到一些事就倔著不低頭。”
他的手掌順著她的脖頸下滑,粗糙的手掌停在衣襟處:“你以為攀上大長公主,就能擺脫我了?”
許梔渾身發冷,一身雞皮疙瘩都豎起,胃裡止不住地翻湧起來。
她拼了命地想要集中渙散的意識,她不想就這樣任人宰割,
“孟宴卿……”她喘息著,試圖拖延時間,“你就不怕、他治你的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