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宴卿冷笑一聲:“你算什麼東西?”
殷霽珩不語,只是手上力道加重,逼得孟宴卿不得不鬆手。
許梔趁機抽回手腕,碗口處的布條有些脫落,顯露出其間黑斑散卻的肌膚:“你若是真不想讓我死,為何還給我下這種毒?”
孟宴卿眉頭一皺,咬牙切齒道:“我給你下毒是想讓你回去,這毒只是會讓你不好過罷了,怎會要你的命……”
“喪失無感,然後在睡夢中死去。怎麼,我還要謝謝你用毒溫和嗎?”許梔譏諷地看著他,“現在還要裝作無辜模樣,孟宴卿,你演給誰看呢?”
孟宴卿臉色驟變,他搖了搖頭。即便他心中對許梔有怨,但也從未想過要她的命,這怎麼會……
“我沒有想要你的命,這毒不是我下的,我會查清……”他嗓音嘶啞。
“不必了。”許梔轉過身,“從你選擇聯姻那刻起,我們就兩清……哦不,你欠我的還都還不完。”
大長公主適時開口:“許姑娘,該走了。”
孟宴卿卻突然拽住許梔的衣角:“那個侍衛……”他盯著方才那侍衛的高大背影,莫名覺得有些熟悉,“我們是不是見過?”
殷霽珩藏在斗笠下的唇角上揚,捏了捏指骨,沒有開口。
“侯爺認錯人了。”許梔抽走衣袖,“畢竟在您眼裡,我身邊的侍衛都長得差不多吧?”
馬蹄聲再次響起時,孟宴卿仍站在原地。他看著許梔被那侍衛扶上馬車,他瘦長的指尖自然地握在她腕間,車廂窗簾被許梔那隻素手掀起,他一時欲言又止。
鑽進車簾前,許梔扭頭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就像看一塊路邊的石頭。
“侯爺……”李凌小心翼翼靠近,“要追嗎?”
“查。”孟宴卿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來,“查那個侍衛的底細,查她近月的行蹤,查她到底是怎麼接近的長公主!”
天邊晨光稍露,許梔鬆開緊攥的衣袖。殷霽珩摘下斗笠,露出略帶疲憊的俊美五官,伸手遞來一方乾淨的帕子。
“值得嗎?”大長公主突然問。
許梔望向窗外,不遠處,孟宴卿的身影越來越小,最終變成一粒黑點,消失在官道盡頭。
“早該如此。”她輕聲說。
殷霽珩的指尖輕輕覆在她腕間,雖黑紫斑點已經全然散去,他卻仍然皺著眉頭仔細檢查著她的傷口,掌心的溫度穿透面板,叫許梔忽然想起山洞裡昏沉間的擁抱。
他的心跳強勁有力,震耳欲聾,不是為了別的,僅僅只是因為怕她就這樣死去。
馬車轉過山崖的瞬間,許梔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殷霽珩,眉頭輕皺,幽深的眸中光影浮沉,晦暗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