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宴卿突然跪在雨地裡,引得侍衛們面面相覷。
他仰起臉,雨水衝進他大張的嘴裡:“我知道錯了……你再給我一次機會……”
許梔閉了閉眼,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。
“夜風,”她輕聲呼喚,“送武安侯回府。”
“許梔!”孟宴卿掙扎著被拖走,聲音撕心裂肺,“你會後悔的!殷霽珩能給你的我都能給!”
“給?”許梔這才終於回頭,冷笑著看著面前人,似乎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,一下子勾起唇來,“他給我的東西你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認得那是什麼。”
她轉過身,又頓了頓:“對了,我已經帶他見了我的朋友家人。”
孟宴卿愣了神,一下子說不出話來,雨水砸在臉上又冰又痛,逼得他喉頭髮熱,禁不住吐出一口黑血來。
馬車轆轆遠去時,她才發現迴廊陰影裡站著個人。殷霽珩不知何時回來的,肩頭落滿雨水,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把未開啟的傘。
“你還好嗎?”他大步走來,將傘撐過她頭頂。
許梔點點頭,突然覺得很累。可能是看了展後又急忙趕回來處理孟宴卿的事,實在讓她有些精疲力竭。
“都解決了?”他小心翼翼伸手將她拉進了些。
“嗯,”許梔悶悶地應聲,“孟煜那邊……”
“我派人盯著,”殷霽珩鬆開手,緊緊握著傘柄,“不會讓他再來煩你。”
二人捱得很近,走路時衣料摩擦交織在一塊兒,若即若離。
屋裡,侍女已經備好熱水。
殷霽珩接過毛巾,輕輕擦拭許梔被雨水打溼的髮梢。他的動作溫柔又自然,倒是許梔覺得有些彆扭。
“殷霽珩。”她突然開口。
“嗯?”
“如果……”許梔斟酌著詞句,“我是說如果,有一天古銅鏡徹底失效了,你會不會……”
“不會,”他打斷她,手指穿過她半乾的髮絲,“你想去哪,那就去哪,我不會攔著。”
許梔突然鼻子一酸,低垂著腦袋,任由著對方替自己擦著頭髮。
窗外,暴雨如注。
這場大雨也落在了大周王朝的土地上。
雨水順著屋簷砸落,蘇安怡的馬車在夜色中疾馳。她攥緊帕子,指節發白,胸口劇烈起伏著。
“孟宴卿……你怎麼敢這樣對我……”她聲音顫抖,眼中恨意翻湧。
碧環小心翼翼地遞上熱茶:“小姐,您先消消氣,我們……”
“消氣?”蘇安怡冷笑一聲,猛地將茶盞掃落,“他今日敢推我,明日就敢殺我!”
“他早就被那個來歷不明的賤人給勾走了魂!現在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!我可是相府嫡女,哪裡容得了他這樣對我!”
馬車很快停在相府門前,蘇安怡不等碧環上前攙扶,直接快步從馬車上走下,在一眾侍衛驚訝的目光中冒著雨衝了進去。
她一路跌跌撞撞,闖入蘇丞相書房時,髮髻散亂,裙襬沾滿泥水。
“父親!”她跪倒在地,淚水滾落,“女兒活不下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