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霽珩盯著郵件末尾陳楠的簽名,眉頭稍稍舒展:“他想去英國?”
“嗯,他說……”許梔突然頓住,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,“你又吃醋了嗎?”
又。這個字用得很妙,將從前許梔從未出口卻又窺破他心思的過往全都平靜敘述出來,一下叫殷霽珩心中警鈴大作。
他瞬間一僵,很快就站起身來,動作略顯僵硬地整理袖口:“我去熱杯牛奶。”
看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,許梔低頭抿唇,胸口泛起一絲奇異的暖意。
這傢伙居然還有些面子薄,或許剛才不該說的那樣直白嗎……
大周王朝,寒州驛站
寒風捲著砂礫拍打窗欞,孟宴卿裹緊單薄的棉袍,盯著桌上搖曳的油燈出神。
被貶邊疆半月有餘,昔日養尊處優的侯爺如今雙手生滿凍瘡,連握筆都困難。
真不是個好時候,恰巧是冬日,被貶到此,實在是倒黴。
“侯爺,”侍衛壓低聲音推門而入,“有人求見。”
孟宴卿頭也不抬:“滾。”
“對方說……能助您重回京城。”
他猛地抬頭。
來人身披黑色斗篷,摘下兜帽後露出一張精明幹練的臉,孟宴卿眼睛一眯,很快認出來者。
勤王府長史趙衍。
“武安侯別來無恙,”趙衍拱手,笑容意味深長,“我家王爺託我來看看您,這寒州天寒地凍,可不是侯爺屈尊之地。”
孟宴卿瞳孔驟縮,瞧見這人的時候才恍然想起。
多年前先帝病危時,勤王曾秘密聯絡各方勢力,當時老侯爺選擇站在當今聖上一邊。
“勤王這是要……”
“清君側,”趙衍遞上一封信,“王爺說,只要您提供朝中佈防情報,待事成之後,許梔隨您處置,武安侯爵位加封一等。”
孟宴卿的手指死死攥住信紙。
他沒想到勤王居然暗自觀察得如此之深。就連他始終有著侯府舊線埋在朝堂之中都知道——那是老侯爺留給他的後路。當時他還不明白用意,如今落寞了,才總算得以窺見幾分真諦。
理智告訴他這是謀逆,是誅九族的大罪,但腦海中浮現許梔站在殷霽珩身邊的畫面,胸口翻湧的嫉恨瞬間吞噬了理智。
“告訴勤王,“他啞聲道,“不出十日,會有線人聯絡上他。”
趙衍滿意地笑了,又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囊:“王爺還讓我轉交這個。”
孟宴卿倒出錦囊中的物件,一枚精美的玉佩,是許梔留在侯府的東西,那是他送給她的。
究竟是什麼時候,勤王就已經開始注意到他了?而他和許梔之間的事情,他是否也已經查清楚了,他知道多少?為什麼能夠這樣輕易地拿到他府裡的東西。
“一點見面禮。”
趙衍笑得很禮貌,眸光閃爍中卻透著幾分銳利的鋒芒。
孟宴卿捏緊了玉佩,深知此行絕不能夠回頭,這枚玉佩可以是見面禮,也可以是警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