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晚晚上下打量了一眼這院落和眼前那人的穿著打扮,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。
她抬步走了進去。
“咦?”雲晚晚挑了挑眉,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,“國公府裡,竟還有這樣寒酸的地方?住的是誰?”
一直跟著她的貼身丫鬟連忙上前一步,低聲回稟:“回小姐,這裡住的是柳姨娘,柳歡顏。她……”
“哦?姨娘?”雲晚晚面上瞭然。
“那就是一個失了寵,被遺忘在角落的玩意兒罷了。”
柳歡顏正坐在廊下繡花,聞聲抬頭,見到一個陌生卻衣著光鮮的年輕女子突然闖入,臉上明顯不悅:“你是?”
雲晚晚站定,將柳歡顏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。
從她半舊的藕荷色衫子到她手中樸素的繡繃,最後定格在她清秀卻帶著鬱色的臉上。
雲晚晚嗤笑一聲,“嘖,原來這就是那位清閒的柳姨娘?怪不得只能守著這破院子,靠著這點子針線打發時日。”
她故意將清閒二字咬得極重,“國公府的好光景,怕是半點也照不進你這裡了吧?”
柳歡顏冷然開口,“姑娘是誰?擅闖他人居所,還口出妄言,是何道理?”
雲晚晚下巴一揚,姿態倨傲,對著旁邊的丫鬟懶懶地道:“告訴她,我是誰。”
丫鬟立刻挺直腰板,“這是我們國公爺剛認回府的晚晚小姐!國公爺親口承認的親女!”
“國公爺的親女?”柳歡顏手中的繡花針掉落在腳邊,滿臉震驚。
她再次仔細打量雲晚晚。
國公爺何時在外面有了這麼大的女兒?
她入府多年,從未聽聞過!
雲晚晚似乎很滿意柳歡顏的震驚,得意之色幾乎要從眼角眉梢溢位來:“府裡那些少爺小姐們算什麼?國公爺親口說了,往後,我才是他心尖上的人!”
她向前逼近一步,“既知我是誰,還不行禮問安?莫不是在這破院子裡待久了,連規矩都忘了?”
柳歡顏被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氣得指尖微顫,“行禮?論入府先後,我勉強也算得你半個長輩。國公府規矩再大,也斷沒有讓長輩給晚輩行大禮的道理。你若這樣要求,怕是不合規矩。”
“長輩?”雲晚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聲音陡然拔高,“你算哪門子的長輩?一個失寵的姨娘,也敢在我面前充大?我爹爹認我回來,是讓我享福的,不是來認你這號長輩的!你……”
她話未說完,卻在對上柳歡顏那雙眼睛時,心頭猛地一跳。
那眼神彷彿將她給看穿了。
她唯恐柳歡顏再追問什麼,厲聲斥道:“管好你自己的嘴!少在我面前倚老賣老!否則……”
她狠狠地剜了柳歡顏一眼,彷彿多待一秒都會被這院落的晦氣沾染,猛地一甩袖子,轉身快步離去。
柳歡顏站在原地,看著雲晚晚的背影,又低頭看了看地上那枚細小的繡花針。
國公爺親認的女兒?
這事,不對勁。
她招了招手,丫鬟便自覺貼近了些。
“你這樣,你去……”
三日後。
雲晚晚特意比平時早了一刻鐘,端著親手熬製的參湯,去了書房。
她穿著素淨雅緻的衣裙,髮髻一絲不亂。
待小廝通傳後,她邁著細碎的步子進去,聲音又輕又軟:“爹爹晨安,女兒見您昨夜批閱公文到深夜,特意熬了碗參湯,您趁熱用些吧。”
她將湯盅輕輕放在書案一角,然後退後半步,微微低著頭,一副很想上前又不敢打擾的模樣。
雲衡之放下筆,看著眼前溫順體貼的女兒,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,“晚晚有心了,快坐下吧。”
雲晚晚這才在旁邊的繡墩上側身坐下。
她小心地觀察著雲衡之的臉色,清了清嗓子,“爹爹,昨日整理孃親留下的舊物,找到一枚她最愛的玉簪……晚晚看著簪子,便想起孃親”
說到此處,她停頓了一下,眼眶迅速泛紅,微微低頭,用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,“孃親若在,定也會心疼爹爹如此操勞。”
雲衡之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和強忍悲傷的模樣,不自覺想到早逝的芸娘。
他嘆了口氣,“好孩子,別難過,你孃親在天之靈,看到你如此懂事孝順,也會欣慰的。”
雲晚晚立刻抬首,努力擠出一個微笑:“是,爹爹。有爹爹在,晚晚就安心了。”
她轉而關心了幾句雲衡之的飲食起居,直到雲衡之要去上朝,她才恭恭敬敬地行禮告退。
一刻鐘後,主院。
雲晚晚進門後,目不斜視,規規矩矩地對著端坐主位的夏月淑行了一個標準的福禮:“晚晚給夫人請安。”
夏月淑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端起茶盞。
雲晚晚保持著行禮的姿勢,頭微微垂著,姿態恭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