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靜蕖院?”
雲晚晚開口,聲音已沒了方才在廳中的哽咽與柔弱,反而帶著點刻意拉長的調子,顯得有些尖細。
她下巴微揚,目光挑剔地掠過前方院落緊閉的院門,“這名字聽著還算勉強吧。裡頭收拾得如何了?可別是什麼犄角旮旯連陽光都照不進的地方。”
她說著,抬手理了理衣襟,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矜持。
管事在前頭聽得真切,腳步沒停,只恭敬地回道:“小姐放心,靜蕖院是府裡景緻,位置都上佳的院落,一直有人打掃,方才也遣了人手加緊收拾,必定讓小姐住得舒坦。”
“嗯。”雲晚晚輕嗯了一聲,算是回應。
她自顧自往前走,步子不大,腰肢微微擰著,帶著點刻意學來的嫋娜姿態。
經過迴廊轉角一盆開得正好的月季時,她腳步停了停,伸出指尖,帶著點嫌棄地撥弄了一下垂下的枝葉。
另一個瘦高些的丫鬟端著備好的新茶盞和熱水盆,正從側廊匆匆走來,想趕著伺候新主子梳洗。
她腳步急了些,裙襬帶起一陣微風。
雲晚晚立刻蹙起眉,往旁邊讓了半步。
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風,像是驅趕什麼難聞的氣味,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:“莽莽撞撞的,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?這府裡的下人,手腳是該好好緊一緊了。”
她掃過兩個噤若寒蟬的丫鬟,語氣裡透著一股理所當然的倨傲,“以後在我跟前伺候,手腳麻利些,眼睛放亮些,別笨手笨腳地惹人心煩。”
兩個丫鬟大氣不敢出,只連聲應著“是”。
“你們都退下吧,沒有我的命令,不許進來。”雲晚晚隨意揮了揮手吩咐著。
雲晚晚背靠著門板,方才在廳中那副柔弱無助的模樣,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她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,眼睛也紅腫著,可那眼神,卻像換了個人。
她慢慢直起身,目光一寸寸掃過這間剛剛收拾出來的屋子。
紫檀木的桌椅泛著溫潤的光,博古架上擺著些她不認識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瓷瓶玉器。
床榻上鋪著柔軟的錦被,帳幔是上好的雲霞紗,空氣裡飄著淡淡的好聞的薰香。
沒有漏風的破屋,沒有硬邦邦的土炕,沒有永遠洗不乾淨的粗布衣裳。
她的嘴角,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。
成了。
真的成了。
國公府……
她終於進來了!
她慢慢走到屋子中央,手指輕輕拂過光滑冰涼的桌面,又捻了捻那柔軟得不可思議的錦被一角。
這料子,以前她連摸都不敢摸。
方才在前廳,她哭得那樣慘,眼淚是真的,鼻涕也是真的。
她知道怎麼哭最能讓人心軟,怎麼顫抖最能勾起憐憫。
每一句話,每一個抽噎的停頓,都是算計好的。
那個高高在上的國公爺,還有那個國公夫人,不都被她騙過去了?
想到那兩人臉上動容的神色,尤其是國公爺那句“苦了你了,孩子”,雲晚晚嘴角的笑意更深,帶著一絲得意。
她伸手入懷,掏出那枚溫潤的羊脂玉佩。
雙魚戲珠的紋路在掌心很清晰。
她把它舉到眼前,對著透進來的光線看了看,紅寶石的魚眼閃了一下。
指腹摩挲著光滑的玉面,聲音壓得極低,喃喃自語:
“還好……把你帶來了。”
她隨手將玉佩丟在旁邊的梳妝檯上,不再看它,轉身走到窗邊,推開精緻的支摘窗。
窗外是打理得齊整的花木,遠處能看到府邸層疊的飛簷翹角,氣派非凡。
雲晚晚深深吸了一口空氣,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舒展開了。
她以後的日子會有綾羅綢緞,山珍海味,前呼後擁的丫鬟婆子。
再也不用為了一口吃得低聲下氣,再也不用看人臉色,再也不用住在那個破地方!
這國公府的富貴榮華,從今往後,也有她雲晚晚的一份了!
翌日清晨。
雲棠正被夏月淑抱在懷裡,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的牛乳羹,大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。
青鳶在一旁伺候。
簾子輕響,管事引著雲晚晚走了進來。
“給夫人請安,給小祖宗請安。”雲晚晚的聲音恢復了昨日的柔順,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甜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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