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針轉過八點,蕭縱才抻著懶腰,從蘇姚的房裡出來。
管家一邊吩咐人給蕭縱準備早餐,一邊瞥了眼蘇姚的房間,憤憤低罵:“狐狸精。”
蕭縱沒聽見,自顧自用了早餐。
他心情顯然很好,難得提起蘇姚,“今天別喊她,她什麼時候睡夠了,什麼時候起。”
女傭一聽就明白這話裡暗含著的意思,紅著臉答應下來。
管家欲言又止,蕭縱抬手止住了他,“別說廢話。”
管家憤憤閉了嘴,蕭縱喝了口紅茶,再次開口,“過兩天陳家有個拍賣會,你親自去一趟唐家,把冊子送過去,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想要的。”
提起唐黎,管家的臉色瞬間緩和了下來。
對方的優秀,是他前所未見,本就出身名門世家,又留學美國,修了物理和醫學的雙學位,精通三門外語,還發過論文,連總統大加稱讚。
這樣的人,才適合成為蕭縱的妻子,為他相夫教子,打理內宅。
蕭縱顯然也很欣賞對方,在兩人都學成歸來後,他便開始了追求,一度鬧得海城人盡皆知,可是六年前不知道怎麼了,他忽然就改變了主意,再沒提過和唐黎結婚的事,還把蘇姚帶了回來。
雖然他仍舊時不時地往唐家送東西,也時常提起對方,卻再也沒讓唐黎來過帥府。
管家一直好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,猶豫許久,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,“少爺,您好些日子沒見唐小姐了,不如您親自跑一趟?”
蕭縱喝茶的動作一頓,眼底情緒晦澀起來,但很快他就搖了頭,“再說吧。”
副官進來送了今天的行程,蕭縱看了眼樓上,見蘇姚還沒有下來的意思,抬腳往外走,到了門口卻又折返了回來,徑直進了蘇姚的房門。
人還靠在床上睡得昏沉,他拿開蘇姚的手,盯著人看了兩眼,低頭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。
“現在順眼多了。”
他轉身出了門,等發動機的聲音響起來,蘇姚才睜開眼睛,抬手擦了下嘴唇。
只是手不等放下,她就悶哼一聲,身體跟著一顫。
腿又疼了起來。
她按照慣例忍了忍,等到忍不住了才吃了幾顆止疼藥,只是剛吞下去,胃部就一陣痙攣,隨即她控制不住地開始嘔吐。
她昨天沒吃什麼東西,這一下吐出來的,除了酸水,就只有剛吃進去的幾片止疼藥。
她捂住抽痛的胃部,蜷縮成了一團。
那天,蕭翼的話其實不對,他說止疼藥吃多了,會有抗藥性。
可比抗藥性更可怕的,是副作用。
胃裡好像點了把火,火燒火燎地疼,疼裡又透著濃稠的苦,卻並沒有壓住小腿上那沒找到源頭的痛。
短短一小會兒,她就彷彿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,渾身又溼又冷。
有那麼一瞬間,她覺得自己像是陰溝裡的老鼠。
可她不敢再吃藥,只能生捱著,等胃裡翻湧的痛苦消散了幾分,她才敢吃了兩片止疼藥。
穿透窗簾的陽光逐漸熾熱起來,門外響起細碎的說話聲,像是女傭在好奇她有沒有起床。
前幾天蕭縱也不歸宿,府裡的司機就敢放著她不管去載秦芳年;如今人剛回來一宿,就有人變了面孔,上趕著來關心她。
她沒有理會,默默捱著那錐心蝕骨地痛楚。
日頭越來越大,明晃晃地透過窗戶照進來,蘇姚被晃得閉上眼睛,卻又有些貪戀這股溫暖熾熱的味道。
只是她的房間位置不好,不多時那陽光就移走了,她下意識動彈了一下身體,生出一股追逐的衝動來,可最後也只是隔窗靜靜看著。
腿痛毫無預兆地退了下去,胃囊卻仍舊如同火燒,可大概是方才太過痛苦,竟襯得眼下的胃痛可以忍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