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聿琛沉默,剛剛那對引起孟燼薇情緒反常的母女已經消失不見。
他心裡好像被攪了下,因為孟燼薇此刻雖無言,卻掩飾不住悲傷無助。
像把小刷子,刮過他所有感知。
不過孟燼薇很快就恢復如初。
她輕聲解釋:“沒什麼,是我後媽和妹妹。”
賀聿琛不曾讓人深入瞭解過孟燼薇的家庭背景,因為在他看來,這些都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這段情事。
不必去關心女伴的成長經歷,因為她是幸福美滿被嬌寵長大的小公主,還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,都和床上那點兒事無關。
可現在,賀聿琛莫名覺得有些堵。
也許是孟燼薇此刻有點兒招人疼?
賀聿琛低頭,因身高差可以無所顧忌地看到孟燼薇領口,可他的視線竟然半點兒沒往那裡落,而是凝在她眼睛。
輕輕抬起孟燼薇下巴,“真沒事兒?”
眼睛都紅了,水潤潤的,像霧濛濛的山水畫,氤氳開一滴硃砂紅。
瞧著真是可憐兮兮。
孟燼薇委屈地在他手裡點頭。
賀聿琛在這一刻又朝後退讓了一步底線,因為他知道,重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,總會受些委屈。
難怪孟燼薇被周鵬纏上,都沒有家裡人幫忙,自己孤身一人帶著刀子討公道。
沒人護著,沒人管。
怪不容易的。
而他,恐怕也沒比周鵬好多少。
罷了,不逼她。
一步步來。
“帶你去吃飯。”賀聿琛溫聲。
孟燼薇愣愣點頭,又成了賀聿琛的小尾巴。
兩人吃了頓堪稱和諧美好的晚餐,飯後,賀聿琛又將她送回了家。
他沒急著給孟燼薇開門,而是從後座拿來一個盒子。
“回禮,”賀聿琛笑笑,“不貴,可以收下。”
他開啟黑色絲絨盒子,珍珠盈潤的光澤最先跳出來,不過緊跟著,孟燼薇就被這條項鍊的吊墜吸引走了全部視線。
居然是一塊琥珀。
琥珀是歲月賦予的奇蹟。
更不提,這裡面還有一朵花。
“應該是白堊紀時已滅絕的某種薔薇花科的植物,喜歡嗎?”
賀聿琛是挺喜歡的,還特意飛到香港去參加拍賣會。
一個生物學家的私藏,琥珀不大,說名貴也不見得,主要是意義。
太適合孟燼薇了。
賀聿琛見她發愣,已是信心十足,取了這條項鍊,俯身過去想給她戴上。
“你的眼睛也很漂亮,”賀聿琛深邃漆黑的眸子逼近,“像琥珀,不是嗎?”
孟燼薇也在心底發出小小的讚歎,這琥珀的確,說不出的吸引人。
彷彿能透過裡面殘損又破敗的花瓣,以及一些不小心被松脂凝聚到的雜物,可以窺見幾千萬年前,神秘又偉大的白堊紀時期。
美輪美奐的光影。
她心跳了下,因為琥珀,也因為賀聿琛突然放大,英俊到過分的眉眼。
這樣一靠近,她下意識垂了眼睫,全然陌生的成熟男人,有種雪松的清冽感,再看不出半點兒和傅北川的相似。
孟燼薇緊張一瞬,抬手推了他一下:“我先回去了,抱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