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底,北城。
Kronos作為北城首屈一指的夜店,於惶惶夜色裡,早已霓虹撲朔,人滿為患。
孟燼薇卻如異類,冷冷清清站在卡座旁,神色不見任何喜怒,彷彿一切喧囂浮躁與她無關。
引來不少注視。
卡座中央被人捧著的小富二代周鵬,酒色浸淫過後的目光,恨不能透過孟燼薇身上的亞麻長裙,將她剝個一乾二淨。
“寶貝兒,你去跟她說,”周鵬邪氣一笑,摟過身邊一姑娘,“就說爺想看孟大仙女上臺跳一段脫衣舞,給爺跳高興了,爺就大發慈悲放她一馬。”
那姑娘無所謂聳聳肩,走到孟燼薇身邊扯著嗓子複述一遍。
孟燼薇目光朝著臺上隨意一瞥,幾個外國女舞者跳著熱辣辣的舞,臺下年輕男女盡情宣洩著青春。
她理都不理人一眼,照舊低眉垂目地站在那,冷情又孤傲。
孟燼薇是極招眼的存在。
骨相絕佳,頭骨飽滿,清冷出塵的臉蛋,琥珀色的眼眸封存時光與悲憫,自帶故事感。
面板是瓷白色,五顏六色的光從數米高的吊頂往下打,明明是靡麗又浮誇的場子,她卻絲毫不受影響,像尊冰山。
眉眼冷淡的要把人凍死。
周鵬指使來的姑娘又聳了下肩,知道孟燼薇是理工大的高材生,瞧著纖瘦筆直,長相又出挑,一看就是清高又自傲的乖乖好學生。
不過太犟了沒好處,這不得罪了周少爺,好好的系第一,染上作弊汙點,走投無路還不是要來這求周鵬原諒。
求人沒個態度,打來了就沒個笑模樣,周鵬存心,罰她在過道里站著,接受來來往往,全場子人各色打量。
真逼急了,上臺跳脫衣舞都是小懲罰。
不過和她無關。
回到周鵬身邊,還說了句好話:“鵬哥,人一瞧就沒來過夜店,跳什麼脫衣舞呀,給您敬杯酒得了。”
周鵬沒說話,視線粘在孟燼薇身上,他今晚非要逼這冷美人折斷脊樑骨,跪下來求他。
孟燼薇從一進Kronos就感受到無數或好奇或興趣或奚落的視線,略顯厭世般擰了下眉,她有點兒不想耗下去了。
活著沒意思,給自己討公道也沒意思。
這世上,從來就沒有對她的公道。
孟燼薇今天穿了條淡米色的亞麻長裙,腰胯那裡有兩個隱形口袋,她手放進去,摸到一把水果刀。
接到周鵬要她來酒吧賠罪的電話時,正在切甜瓜,順手就擦了下放進口袋。
孟燼薇百無聊賴等著周鵬耐心告罄,對她做出下一步的懲罰,頭頂的燈卻一閃,她無意識地側了下頭,再抬眼時卻如雷擊。
短短几秒的視線相觸,情緒如疾馳而過的列車,在孟燼薇心裡衝撞出糜爛的創口。
她愣愣看著對面。
隔著一條過道,幾階臺階上的V卡卡座,有個男人正盯著她瞧。
墨色的襯衣西褲,姿態閒適又懶散,大剌剌坐在那,端起酒杯的手因為向上的動作,遮住口鼻,只露出眉眼。
就是這麼一瞬間的動作,孟燼薇驚慟過後,只有一個想法。
太像了。
她完全沒辦法控制口部肌肉的牽動,朝對方僵硬地笑,悲哀,難過,喜悅,思念......太多了,她數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