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眉目間全是慈愛,“哥哥也是關心則亂,只是這‘清君側’的陣仗......”尾音化作一聲嘆息,“皇上素來寬厚,念在林家世代忠烈的份上,不如就罰俸一年,以儆效尤?”
殿外驚雷炸響,映得太后玉髓耳墜猩紅如血。
林輔博重重叩首時,沒人看見他面容上那不甘暴露出來的從兇狠。
而龍榻之上,光耀帝指尖微不可查的攥住錦被,眸中盡是順從,“朕聽母后安排。”
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,將藥汁盡數餵給光耀帝。
林輔博帶人退了出去,隨即國子監的學生也退了。
聖旨公佈之時,被罰的不止有林輔博,亦有墨染青被禁足兩個月。
原是太后走後,皇后聽聞父親被罰,在龍榻前哭了一下午。
將林家祖上功績全說了一個遍,最後又說到了肚子裡的孩子。
皇上記恨林家,到底對皇后還是有幾分真情,不為別的,就為著自己得位多年,就得了這麼一個龍子,他也得對皇后縱容幾分。
眾人對這個結果都不甚滿意,但也都沒有說什麼。
墨染青在接到聖旨的那一刻,就看出了光耀帝的用心。
明面是罰,實際是把墨染青保護起來。
林家經此一遭,估計會把矛頭徹底對準睿王府,在夜銜燭沒有回來之前,光耀帝答應過他,一定要保證墨染青的安全。
聖旨下達那日,雨也停了。
墨染青與付雅儒並排站在廊前,看著琴月指揮下人將發潮的被褥,衣裳拿出去晾。
“初六。”墨染青看著滿當當擺了一院子的衣裳,對付雅儒說,“你輸了。”
腰間紅穗隨風飄,付雅儒仰頭看向上空驕陽,微微頷首,“願賭服輸。”
陽玖崇端著一身浪子之名,她曾多次勸阻父親,她與他道志脾性都不同,強行結親不妥。
父親卻說,志同道合為友,兩極相遇才是情。
他似火,她若水。
水能滅火,亦能沸揚。
明日便是乞巧節。
墨染青被禁足,付雅儒不能在此多待,閒談一會兒,起身離開了。
墨染青目送那抹素色離去,紅色穗子鮮豔,隨著她的步子在腰間盪漾。
她能與陽玖崇互生情愫,是她始料不及,又理所當然。
當天夜裡,墨染青上榻睡覺時,才想起來好像還有件什麼事沒有做。
以往這個時辰,琴月會將夜銜燭的書信放在她的榻前,今日枕邊卻空空如也。
難道是琴月忘記給自己送了?
她披上外衣下榻,去書案中翻找,也沒有找到。
正想著是不是琴月忘記拿了,突然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。
一股甘松香的味道瞬間將自己包裹,墨染青僵住身子,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。
“在找什麼?”夜銜燭下巴墊在墨染青肩膀,將她整個人都鎖在懷裡,“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