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雅儒抬掌虛讓,開口道,“我來是提醒王爺,王妃一件事。”
墨染青收回手,與夜銜燭一起靜聽。
她說,“王爺萬州之行暴露,讓林家有了防範,接著王妃收到林家宴請朝官,出府被別人算計,種種跡象都表明,有人在給林家傳遞訊息。”
這件事墨染青與夜銜燭也一直有多懷疑,但能知道夜銜燭去萬州的人,就這麼幾個,這個內奸到底出在誰身上。
因為看似每個人,都沒有問題。
“如果不出我所料。”付雅儒轉頭看向夜銜燭,“王爺回來,是因為萬州之行不順,再耗下去也沒有意義。而且王爺手裡的證據,也不足以扳倒林家這顆大樹。”
夜銜燭將手中的杯盞放下,“不錯。”
付雅儒輕輕撥弄茶蓋,輕聲說,“關於內奸的問題,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,不知當不當講。”
付雅儒深諳治水救國之道,這些治國方略皆承自其父付堂亮。
付堂亮從不因她是女子便將她囿於閨閣禮教,反而傾囊相授經世濟民之策。
正因如此,她對許多朝局利弊,看得比常人更為透徹。
夜銜燭指尖輕叩桌案,淡淡道,“但說無妨。”
付雅儒將茶盞輕輕擱下,杯蓋與杯沿相碰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她抬眸望向墨染青,眼中閃過一絲深意,“王妃與其在萬州和京城耗費心力,不如查查身邊之人。畢竟......”
她頓了頓,“王妃經手的每件事物,都是要經過他人之手的。”
這話宛如一道驚雷劈下,墨染青瞳孔驟縮,“你是說......”
付雅儒豎起纖指抵在唇前,輕輕“噓”了一聲。
她側首望向窗外搖曳的樹影,意有所指,“話已至此,想必王妃心中已有計較。接下來的路,就要看二位如何走了。”
墨染青與夜銜燭交換了一個眼神,彼此心照不宣。
“至於萬州糧倉一案......”付雅儒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函,正是臨行前付堂亮交給她的薦書,
“萬州知府徐大人,曾是我父親的......”話未說完,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慌忙用絹帕掩住蒼白的唇。
墨染青連忙起身為她撫背順氣,卻被她輕輕推開。
付雅儒喘息稍定,繼續道,“徐大人,曾是我父親的學生。”她將薦書鄭重遞到夜銜燭手中,“徐大人雖在萬州為官,卻始終記掛著恩師當年的教誨。此物或許......能助王爺一臂之力。”
夜銜燭接過薦書,“多謝!”
付雅儒勉強扯出一抹笑,起身告辭。
她的背影在燭光中顯得格外單薄,衣袂飄動間彷彿隨時會消散在夜色裡。
待她走後,墨染青望著案臺上那盞搖曳的燭火,火光在她眸中跳動,“當真沒有神醫,可以醫治她的病嗎?”
夜銜燭將薦書收入懷中,燭光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。
他緩緩搖頭,“她傷的不僅是肺腑......”手指無意識地在心口處按了按,“心脈淤氣不散,如今全憑一口心氣吊著。”
這幾日付雅儒的身體都是胡千川在調理,他已經明確的告訴過墨染青,以他的醫術救不了付雅儒,只能延緩她離開的時間,至於能到什麼時候,那就只能看她的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