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依依在旁聽到這話,詫異地看了他一眼。
這算不算指鹿為馬顛倒黑白?
不過仔細琢磨,陸停舟這番說辭全無毛病。
六皇子受傷是事實,他們帶六皇子來白頭村也是事實,遇到京畿衛打起來更是事實。
就算事後有人追究,陸停舟並未撒謊,怎麼怪也怪不到他頭上。
儘管聽到這訊息的人不會想到別的,只會以為京畿衛與六皇子起了衝突。
但這正是陸停舟的目的。
京兆尹可以不管白頭村的村民,可以不管陸停舟和京畿衛的糾紛,卻不能不管六皇子的死活。
他只要派人過來,就等於接下了這件案子。
此案涉及皇子,京兆尹不敢敷衍了事,定會上達天聽。
有京兆尹與三皇子對上,陸停舟反而成了最不顯眼的那個。
或許這就是官場中的生存之道。
池依依暗自警醒。
重活一世,她以為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,她能把池弘光騙得團團轉,能輕鬆拿捏關芙蓉的把柄,但這些手段和陸停舟比起來,簡直如三歲小兒一般可笑。
難怪陸停舟一直瞧不上她的示好,若非她憑藉上一世的記憶,給他提供了有價值的情報,恐怕他壓根不會與她結盟。
池依依想得出神,耳邊突然傳來陸停舟的聲音:“發什麼呆?”
池依依抬眼,才發現護衛已經走了。
她看向陸停舟,認真道:“我在想,什麼時候才能像陸少卿一樣厲害。”
陸停舟蹙了下眉。
“厲害?”他嘴角一勾,“你看錯了。”
他若真有本事,早就查出六盤村滅村的真相,而不是直到今天,在池依依的幫助下才找到一線希望。
“你沒必要像我,”他笑了笑,“我這樣的人,往往活不長久。”
言者無心,聽者有意,池依依想起他前一世的死狀,心裡打了個突。
她有心勸慰兩句,又怕被他誤會成討好,索性轉開話題。
“您剛才叫我是有什麼事嗎?”
陸停舟朝村裡望了眼:“你的夥計和馬車在哪兒?”
“在村尾西邊的山坳裡。”池依依如實道。
“除了他們還有誰?”陸停舟意有所指。
池依依知道他指的是道士廣玄子,她從容一笑:“沒有了,都是自己人。”
陸停舟挑眉。
“難怪你敢帶我們過來。”他朝她微微傾身,聲音輕而肯定,“想必你早就把人轉移了。”
池依依含著笑,輕點了下頭。
早在上山之前,她已定下後面的計劃。
一旦抓到廣玄子,在白頭村接應的人會立刻將他送往別處。
至於她自己,會和出城時一樣,帶著夥計們原路返回。
馬車出入城門都有守城官搜查,她車裡並無夾帶,事後哪怕有人查到她頭上,也拿不出懷疑的證據。
陸停舟像是有意刁難一般,又問:“你如何解釋你出現在這兒?”
池依依目光坦然:“尋隱者不遇。”
陸停舟眉心一動。
池依依清清嗓子,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藉口:“聽說這附近有個繡工極好的老婆婆,我專程過來探訪,誰知沒找到人,只能失望而歸。”
她說到“失望”二字,臉上流露出遺憾的神情,彷彿當真白跑了一趟。
陸停舟失笑,看著她搖了搖頭:“狡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