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淵。
三皇子一黨,與寧州案有關。
池依依前幾日才對陸停舟提到過此人。
此時此刻,突然從司市口中聽到這個名字,不由讓她陷入沉思。
牛詢竟是王淵舊部?
是否要把這個訊息告訴陸停舟?
他會不會嫌她小題大做?
“池東家?你怎麼了?”
司市見她不說話,出聲喚道。
池依依回過神,掩飾地笑了笑:“沒事,我只是沒想到牛校尉有這般來歷,多謝司市大人提醒。”
司市語重心長提醒:“安順軍駐守我朝南部疆域,深得陛下看重,我與牛校尉雖從未打過交道,但他能得王將軍舉薦,想必很有本事。”
這話已經不是暗示,而是明示了。
牛詢身後有靠山,靠山正是王淵。
池依依心領神會,再次向司市道了謝,與他寒暄了一陣,告辭出來。
回到繡坊,她寫下一封信,交給玉珠。
“託人送去宣州府城驛站,交給陸少卿。”
大清早,宣州府城上空濃雲密佈,眼看就要下雨。
城中大帥府的花廳裡,也如凝著陰雲,氣氛格外低沉。
沈問山是安順軍的最高將領,鬍鬚已花白,身子也不像年輕時那樣挺拔,一雙鷹目卻因時光的凝練,變得更加犀利。
他面色不善,盯著坐在右首的來客,冷冷道:“陸少卿,死者為大,你何必苦苦糾纏?”
陸停舟端起手邊的茶碗,吹了吹水上的浮沫,淺淺啜了一口。
“好茶,”他讚道,“宣州地處偏陲,竟也有這般好茶,沈大帥真會享受。”
沈問山冷哼:“不過隨處可見的炒山青罷了,陸少卿,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,你們這幾日在營中亂闖,已嚴重影響軍心,再這樣胡鬧下去,我就要向陛下上摺子了。”
“沈大帥何必著急,”陸停舟放下茶碗,“王淵雖然死了,但不查明他的死因,我如何回覆陛下?”
他不鹹不淡一笑:“當然,若沈大帥肯上折替我說明,我求之不得。”
沈問山一窒,額頭青筋爆起。
“好,你查,”他握了握拳,“屍體你也看過了,該問的人也都問過了,你還想查什麼,不妨一併說出來,老夫給你行方便。”
“有勞。”陸停舟點點頭,“等我想起還要查什麼,再向沈大帥知會。”
沈問山雙眼如炬,如獵鷹一般緊緊攫住他。
陸停舟嘴角噙著一絲笑意,與他平靜對視。
沈問山咬咬牙。
“來人!”
他拍案而起。
“王家今日出殯,我要去送上一程,你們在這兒好好伺候陸少卿,莫要怠慢。”
最後四個字幾乎從他齒間迸出,那樣子哪像讓人好好伺候,簡直恨不能揍陸停舟一頓。
沈問山說完,看也不看陸停舟,大步如流星地走了。
大帥府的小廝上前給陸停舟斟了茶,靜悄悄退下,花廳裡只剩下陸停舟一人。
陸停舟笑笑,全沒有被主家丟下的尷尬,兀自靠在椅中,神情悠閒地打量廳中的字畫。
門外人影一閃,一個相貌堂堂的青年走了進來。
他是禁軍指揮使林嘯,上次在金水巷口抓過刺客,這回奉皇帝之命,作為陸停舟的護衛跟他來了宣州。
“如何?”陸停舟抬眼。
“所有人都問過了,王淵的確是在練兵之時墜馬身亡,當日校場上的將士都可作證。”林嘯從懷中取出一疊紙,“這是他們的證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