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依依捏著剝好的枇杷,沒來由有些感動:“縣主肯把我的話放在心上,民女受寵若驚。”
寧安縣主掃她一眼,把帕子丟給侍女:“得了,在我面前你不必拘束,我就喜歡看你們小姑娘家每日歡歡喜喜,就像明秀一樣。”
池依依笑著點頭:“那我今日就跟著縣主,您去哪兒我去哪兒,縣主可不要嫌我麻煩。”
寧安縣主豎起一根指頭戳在她腦門正中:“你啊,比我女兒懂事,也比她會哄人。”
池依依認真道:“我還沒嘗過狐假虎威的滋味,請縣主給我一個機會。”
寧安縣主“噗哧”一聲,捂住肚子:“你先別說話,你一說話我就想笑,別把我臉上的脂粉笑花了。”
說著,她端詳池依依一眼,點點頭:“你這身妝扮不錯,宴後遊園的時候,若有小郎君找你攀談,你只管看我眼色,我替你把關。”
池依依心下感慨,寧安縣主對這事的熱衷倒是和琴掌櫃一模一樣,一說到遊園,總是離不了年輕郎君。
寧安縣主見她不說話,以為她害羞,朝她靠近了些,又道:“你別害臊,這種宴會,可沒人只衝吃吃喝喝而來,多的是想給自家兒女相看的人家,你別怕,若有看上的,儘管告訴我,我幫你打聽。”
池依依啞然失笑:“承蒙縣主費心,只是我一尋常百姓,恐怕高攀不起這樣的人家。”
她並非妄自菲薄,只是前生大仇未報,哪有心思顧及兒女情長。
以她目前的處境,未來是福是禍還很難料,又何苦拖人下水。
寧安縣主不以為然:“整個京城,提起你池六孃的名姓,還有誰人不知。再說了,哪怕不存相看的心思,這裡除了年輕俊傑,也有不少出色的小娘子,你若有談得來的,不妨結交一二,日後對你也有助益。”
池依依知她一心為自己著想,不忍拂了她的好意,笑著應了下來。
她抬眼四顧,見殿中確有不少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家,個個容貌出眾,舉止大方。
其中不乏有人往陸停舟那邊偷瞧,一看就是對他存了心思。
她下意識問:“陸少卿也會相看人家麼?”
問完又覺唐突。
陸停舟自然是要成親的。
以他的年紀,早就到了成家的時候。
她不記得上一世陸停舟有沒有成家,但他如此招人愛慕,總不會一直孤身下去。
倘若陸停舟與人結了親,她與他之間自要避嫌,若再像現在這樣往來密切,讓陸停舟的妻子如何自處?
日後再有什麼要緊事,恐怕也不便隨時向他傳信。
池依依越想越是冷靜。
她要對付的敵人不是善茬,若因她的緣故連累了陸家妻兒,或讓對方擔驚受怕,豈非又是禍事一樁。
所以她得做好陸停舟隨時抽身的準備。
他和她不同,他與三皇子沒有生死之仇,就算與三皇子不和,為了自家妻兒,未必不能忍耐。
而她卻註定要和三皇子死鬥到底。
想到這兒,池依依垂下眼,看著手裡黃澄澄的枇杷,送到嘴邊輕咬了一口。
很甜,汁水滑進嗓子有些發膩。
她嚥下甜美的果肉,暗自拿定主意。
是她找上他的,由她來結束,才不會讓他為難。
一旦陸停舟定了親,她就主動與他散夥,和他好聚好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