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防裙襬浸了水,又溼又重,她腳下一滑,坐倒在桶中。
倒下時,她的腳往前一踹,不知踢到什麼,就聽一聲悶哼。
陸停舟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。
“對,對不住!”
池依依手忙腳亂抓住桶邊,兩手一撐,用力把自己撐起,又騰出一隻手揪住裙襬,將它團在手裡,這才小心翼翼起身,爬出桶去。
她艱難地回到地上,顧不得一身溼透,朝陸停舟屈膝行了一禮。
“今日情急衝撞了陸少卿,改日必親自登門,向陸少卿賠罪。”
陸停舟的神情依舊不那麼好看。
他看著她,臉若寒霜。
“我沒興趣摻和池家的事,也不想再和池六娘見面。”
池依依上輩子聽過的辱罵比這難聽多了,並不把他的冷言冷語放在心上。
她心知池弘光一直在外營造謙厚溫和的形象,世人皆道他關愛弟妹,善待親朋,而池依依經營的繡坊作為池家最掙錢的鋪子,理所當然為池弘光提供了不少資助。
在外人眼裡,兄妹一體,池依依就算在婚事上與池弘光產生分歧,他們始終會和好,陸停舟不可能因她三言兩語便放下戒心。
她心中突感悲涼。
想要真正脫離池家,和池弘光徹底劃清界限,果然沒那麼容易。
她在衣袖裡摸了摸,掏出用手帕包著的迷情香。
“池弘光在我房中下藥,想迷暈我送給三皇子,幸虧被我發現。”
她將手帕放在桌上。
“這裡面是他用的香料,雖然沾了水,相信醫官不難驗出裡面的配方。我不求陸少卿為我申冤,只想把這證據交給陸少卿,萬一他日——”
她頓了頓,輕笑了下。
“萬一他日我不在人世,或是池弘光下獄,還請陸少卿把這作為一項罪證,交給刑部審判。”
她吸吸鼻子,冷不丁打了個寒顫。
“陸少卿,風雨險阻,多多保重……再會。”
她不再多言,提著溼嗒嗒的裙襬走了出去。
屋裡留下一灘水印,彷彿水鬼消失後留下的痕跡。
她一走,屋樑上忽然躍下一人,如大鵬展翅,翩然落地。
這人一身短打勁裝,形容落拓,頰邊有著星星點點的胡茬,儼然是名江湖人士。
他來到桌前,拿起那團手帕。
“放下。”
身後傳來淡淡嗓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