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錦兒,蘇氏獨女。
其父經營蘇氏絲行,亦是京城絲綢行會的行首。
池依依的晴江繡坊與蘇氏絲行合作多年,所用繡線皆由蘇氏供應。
兩家一來二去,池依依便與蘇錦兒成了好友。
蘇錦兒打小被爹孃捧在掌心養大,不識人間疾苦,性子活潑嬌憨。
她比池依依小上兩歲,時常跟在池依依身後,視她如親姊一般。
池依依那些年忙著繡坊裡裡外外,直到蘇錦兒羞答答地託她向池弘光轉交信物,她才知道蘇錦兒竟對自家兄長生了愛慕之意。
池弘光平日從不踏足繡坊,只在蘇錦兒到蘇府做客時與她見過幾面,池依依也不知蘇錦兒幾時對他上了心。
算起來,上一世蘇錦兒託她轉交信物正是她上山之前的事。
當時池依依心有疑慮,並未向池弘光提及此事,後來她中了池弘光的暗算,從此身陷囹圄,此事更無從提起。
但數月後,她卻聽到一個訊息。
蘇錦兒在鬧市中被馬踏傷,成了不良於行的廢人。
就在蘇氏夫婦為女兒痛心難過之際,池弘光找上蘇家,以他和蘇錦兒早已定情為由,向蘇家求娶。
他信誓旦旦,言辭懇切,蘇氏夫婦哪怕有再多擔憂,也不忍女兒終日以淚洗面,最終答應了這門親事。
京中之人皆道池弘光有情有意,誰知蘇錦兒與他成婚後不久,便因舊疾復發,傷重不治而亡。
蘇氏夫婦懷疑女兒的死有蹊蹺,上衙門告狀卻未查出究竟,蘇母鬱結於心,纏綿病榻。
蘇父一怒之下至皇城外擊登聞鼓鳴冤,卻被駁為所告不實,罰杖八十。
蘇父挨杖當晚吐血而亡,蘇母悲憤之下隨之嚥了氣,蘇家親族一擁而上將家產瓜分,蘇氏絲行則被人賤賣至三皇子名下。
外人只道池弘光平白受岳家誣告,卻不知蘇氏夫婦擔心女兒受委屈,將大半家產換成了蘇錦兒的陪嫁。
蘇錦兒和蘇氏夫婦死後,這些陪嫁通通被池弘光私吞。
池依依聽到這些訊息時,蘇家早已家破人亡,詳細經過無從得知,但她結合自身遭遇不難猜到,池弘光與蘇錦兒的親事就是一樁徹頭徹尾的陰謀。
她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池弘光的心思,以他的貪婪,恐怕就連蘇錦兒受傷也並非一場意外。
因為蘇家從沒打算讓女兒外嫁,蘇父早就說過,他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,誰要做蘇家的女婿,誰就只能入贅。
上一世正因這個原由,池依依才沒幫蘇錦兒轉交信物。
她深知自家兄長心高氣傲,怎肯放低身段做別人家的贅婿。
然而她猜到了池弘光的心思,卻沒料到他如此狠毒,為了蘇家家產,竟不惜殺人害命。
如今她重活一世,自然不能讓他得逞。
想起蘇錦兒那張愛笑的臉,池依依又有些擔心。
這份孽緣不知從何而起,其中必然少不了池弘光的刻意哄騙。
今日池弘光隨三皇子下山,他若依她所言,前往西郊別院還好,如果沒聽她的回了京城,指不定又要去招惹蘇錦兒。
“玉珠,阿兄走前給我留了輛馬車,你可聽車伕提過,阿兄下山會去哪兒?”
玉珠想了想:“沒聽說,不過我聽車伕提了一嘴,大郎讓他送六娘回京後,到昇平巷接兩個朋友去西郊別院。”
“接朋友?”
池依依陷入沉思。
池弘光既讓人去西郊別院,他自己應會提前過去,蘇錦兒那頭她暫可放心。
但池弘光交往之人素來非富即貴,家家戶戶都有馬車,誰用得著池家的馬車去接?
“明日進城後,你先在楊柳街下車,去僱一個閒漢,讓他到昇平巷等著,看車伕接的什麼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