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陸停舟的邀請,池依依不可能也沒想過拒絕。
“在哪兒?遠嗎?需要帶幾個人手?”
她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,就見眼前之人似笑非笑。
“寧安縣主給你的護院雖好,也不必這麼著急用上。”陸停舟道,“那個地方若有危險,我怎會帶你去?”
池依依想想也是這個道理,且不說別的,她先後兩次見識過陸停舟的身手,能否以一敵十不好說,但保住他倆應該沒問題。
“段大俠呢?”她想起陸停舟的好友段雲開,“有段日子沒見了,他還好麼?”
陸停舟挑眉:“怎麼?想讓他做護衛?”
池依依笑著搖頭:“他可不是我請得起的人。”
只是虎躍嶺一別,她再未見過此人,算起來對方幫過她,又是陸停舟的朋友,出於禮貌她也得關心一下。
陸停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:“你若實在擔心遇到危險,可以把它帶上。”
他舉起懷裡的小狗。
花捲趴在他臂彎昏昏欲睡,身子忽然騰空,驀地睜開眼,迷迷糊糊發出不滿的低吼。
陸停舟笑笑,把它塞到池依依手上:“瞧這樣就知道,你平日太慣著它們了。”
池依依猝不及防接過一團毛茸茸,再低頭瞧瞧一直在腳邊啃她裙襬的饅頭,自然而然替自家崽子說好話:“它們還小,正換牙呢。”
陸停舟看看花捲圓滾滾的肚皮,淡笑一聲:“這是獵犬,不是用來賞玩的寵物。”
“我又不用它們打獵,”池依依振振有辭,“只要平平安安就好。”
陸停舟搖頭:“慈母多敗兒。”
池依依怔了怔。
陸停舟的口吻雖是嘲諷,卻不知為何,聽在耳裡多了些平和的意味。
她忽然發現,這是他倆頭一回閒話家常。
不談朝廷大事,不提陰謀詭計,他和她就像兩個久別重逢的舊友,有些生疏又有些熟稔,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無關緊要卻又溫情脈脈的瑣事。
她不想這麼快結束這份安寧,微笑道:“陸少卿對馴犬似乎很有研究?”
花捲和饅頭正是鬧騰的年紀,它們不只一次啃壞書架、桌腳、繡繃子,以至於它們每次靠近繡房,都會讓繡工們如臨大敵。
但在陸停舟面前,兩隻小狗卻像小人精似的,一靠近他就只會撒歡,全然不敢造次。
陸停舟揚了下嘴角:“以前在山裡的時候……”
他說到這兒語聲頓了頓,忽然停下來,像是想到什麼,眼底泛起一絲旁人看不懂的情緒。
池依依沒等到下文,揉揉花捲的腦袋,偏了偏頭,疑惑地看他。
花捲下巴擱在她胳膊肘上,歪著腦袋,用同樣的姿勢打了個哈欠。
腳邊的饅頭似乎覺得被冷落了,伸頭拱進池依依的裙襬,撅著屁股往裡鑽。
陸停舟看著這一人兩狗,目色微深。
掛在樹上的燈籠燭火昏黃,將池依依的影子投在腳邊。
她站著沒動,微仰著頭,一雙溫潤的眸子靜靜瞧著他,溫柔而純摯。
陸停舟心底閃過一些模糊的影象。
山林,鄉野,冒著炊煙的村落。
晚霞,餘暉,燃著灶火的廚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