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報應?”池依依搖頭,“我不信這個。”
老天不會給人報應,她要的公道她自己會討。
她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,輕輕撣了撣裙角。
“你的命我不要,讓衙門來給你公道好了。”
嚴管家臉色大變。
他若進了衙門,不死也得去半條命。
“六娘!”他嘶聲爭取,“我知道您早就懷疑池弘光了,不然你不會收走公中的銀子,但只有我最清楚他的底細,只要您留我一命,我保證全告訴你!”
池依依低頭看看他,目光中似有垂憐。
嚴管家升起一絲希望。
池依依再聰明,也不過一個年輕姑娘家,哪裡鬥得過池弘光那頭惡狼,她勢必需要找人作幫手。
卻見池依依輕輕笑了笑:“我若不清楚他的底細,崔賬房怎會下獄,你又怎會與他翻臉?”
嚴管家呼吸一滯,猛然瞪大雙眼。
他腦中閃過一個懷疑,張了張嘴,澀聲開口:“是你……”
他一直奇怪崔賬房為何在公堂上對他橫眉冷對,為何要當眾抖出池弘光的醜事。
雖說崔賬房對池弘光的指認因證據不足而落空,但嚴管家始終想不通,崔賬房口口聲聲說他們要殺人滅口,這個訊息到底從何而來。
他使人向府衙打聽過,卻沒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,只好把這當成一場誤會。
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,問題出在何人身上。
他盯著池依依,被這個真相擊得渾身一個激靈,顫聲道:“是你讓崔賬房指認池弘光,是你在獄中動了手腳!”
池依依眼含微諷:“是啊,你們常說有錢能使鬼推磨,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銀子。”
以前她視錢財如流水,只想讓身邊的人過上更好的日子,可是有些人根本不在乎情義,他們眼中只有銀子。
既然如此,她就用銀子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。
嚴管家如被一桶冰水兜頭潑下,連身子都開始發顫。
他原以為池依依是因崔賬房的指認才對池弘光起了疑心,沒想到她這麼早就開始了佈局。
他想不通她從何得知了真相,但在這樣的池依依面前,他已失去談判的籌碼。
“六娘,六娘您聽我說!”他語無倫次道,“您留著我,我比崔賬房有用,我求求您,我求求您了,我能幫您殺人,我能幫您對付池弘光,我……”
他拼命朝池依依湊近,眼前的女子只是淡漠看他一眼,轉身走了出去。
池依依跨過門檻,沒有停留,一直走到聽不見嚴管家叫嚷的地方,這才停下腳步。
她仰起頭,望著天上的月亮。
一彎峨眉纖細如鉤,在浮雲間若隱若現。
她想起幼時學過的一句詩:“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。”
這話放在她身上不對,上一世她被關在深黑地牢的時候,可從未見過這麼美的月亮。
她輕輕嘆了口氣,自嘲地揚揚嘴角。
就在這時,一隻燈籠遞到她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