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直接以身份強壓,反倒會顯得皇室仗勢欺人。我離京三年,如今局勢未明,貿然鬧大,只會讓有心人借題發揮,損了皇家顏面。”
其實,她不叫楚青娘,她叫楚青鸞,是當朝皇室唯一的嫡公主,與眾皇子們一同受教於太傅,自幼學習權謀、通政事,是皇帝親手培養的繼承人。
三年前,因為調查一樁軍糧案微服來到江南,卻不慎落入敵人的圈套,受傷失憶,邂逅了齊徹。
那時的他,還是個滿口聖賢書的寒門舉子,眼底有著她欣賞的清正與抱負。彼時朝中有人正對她虎視眈眈,局勢未明,她不便回京,於是便暗中策劃讓‘公主假死’,再偽造楚青孃的身份留在江南,繼續調查軍糧案。
對於和齊徹的這場姻緣,她亦出自真心。
本想著今後恢復身份,就帶齊徹入京,冊封為駙馬,可誰知……
“可小姐,難道咱們就這麼耗著?那齊家豈不是更要蹬鼻子上臉?”知夏急道。
楚青娘垂眸,指尖輕輕敲了敲案桌:“和離之事,未必非要硬碰硬。
齊徹既要臉面,又貪圖利益,我便讓他——自己求著要我和離。”
——
之後,楚青娘先是帶著知夏出去了一趟,在城中幾個重要的鋪子巡視一圈,並跟掌櫃交代了一些事情。
回府的時候,天已經黑了。剛踏進齊府大門,就敏銳的意識到府中氣氛不同以往。
原本鬆散的門房多了幾個陌生面孔,佩戴短刀,眼神警惕。
楚青娘神色未變,步履從容的朝宜蘭苑走去,然而剛到院門口,就看到兩排鐵甲侍衛,銅牆鐵壁似的將整個院子圍得密不透風。他們身形高大,目光冷硬的注視著主僕二人,儼然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。
知夏掃了一眼,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:“喲,齊家這是下了血本啊?連看家護院的狗都換了一批。”
她雙手抱胸,語氣輕蔑:“就憑這些酒囊飯袋,也想困住本姑娘?”
楚青娘抬手,不著痕跡的按住了知夏蠢蠢欲動的手腕,“稍安勿躁。先看看他們想做什麼。
不到萬不得已,不必暴露實力。”
知夏撇撇嘴,雖心有不甘,卻還是乖乖收起了鋒芒,跟著楚青娘踏進院子裡。
屋子裡,齊徹面前的茶盞已經空了半杯,顯然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。
聽到腳步聲,齊徹回過頭來,陰沉的面容半明半暗:“大晚上的,你這是去了哪裡?出門也不知道說一聲,眼裡可還有半點為人妻的規矩?
新科狀元的夫人夜不歸宿,傳出去讓我如何在朝堂上立足?”
知夏聞言,當即怒目而視,冷笑道:“狀元郎這般興師動眾,還有責問的語氣,是在審問我家小姐嗎?”
齊徹一聽這話,像是找到了發洩口,“住口!我看在青孃的面子上,先前沒同你計較,可你一個下人,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?”
知夏冷笑一聲,一雙杏眼滿是鄙夷:“狀元郎還真是威風呢,這才剛做了官,就迫不及待的擺威風來了,只可惜,你管不著我,更管不著我家小姐!”
“真以為憑著門口這幾個酒囊飯袋就想困住我,困住我家小姐,信不信只要小姐一句話,包括你在內,你們全都要——”
“知夏!”楚青娘突然出聲,打斷了她的話,語氣淡漠: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知夏沒動,一臉防備的盯著齊徹:“小姐,我不走,為了防止有人不顧廉恥,獸性大發,我就在這裡守著!”
齊徹頓時惱怒不已,“青娘,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婢女?如此目無尊卑,以下犯上,這要換成其它主子,早就被髮賣了出去。”
從在大門口開始,知夏就一直頂撞他,下他面子,他早就看不順眼了。
此刻心裡的怒意更是達到了頂峰。
知夏白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該放肆的是你才對,真以為穿上這身皮,就能掩蓋你骨子裡那可笑的卑微和涼薄了?呵,薄情寡義,忘恩負義的負心漢,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