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風呼嘯而過,似乎從七年前刮到了現在。
林子裡的落葉疏疏落下,似乎是看她沒回答,陸衍止催促道:“說話。”
看著地上陸衍止斜長的影子,時念說:“你應該去問她對我說了什麼。”
陸衍止眉頭微皺:“韓薇並不認識你。”
言下之意,是她在無中生有。
“陸先生。”時念抬頭,看著陸衍止漆黑的眼,“你就那麼相信她?”
陸衍止沒有立即回答,只是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覺再次浮現。
“陸先生,我針對韓薇沒有任何好處。”
她說:“韓薇是你的人,陸先生你在A市的聲望地位,我一個無名小卒無法匹敵。”
“如果不是事出有因……”
她笑:“我又何必,自找死路。”
陸衍止眉頭更皺。
眼前女人說的話的確有道理。
可是,只剩半年可活的韓薇,又有什麼理由去針對一個不認識的人?
最後,他內心的天平還是偏向了韓薇。
“伊寧,我無論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,但是,我希望你能考慮到,她是一個只剩半年時間的病人。”
“她來參加這檔節目,有一部分原因,也是為了給和她一樣被病痛折磨的人一些力量。”
時念看著陸衍止,看著他皺起的眉,他漆黑的眼,他信誓旦旦說的話,她又想起來今天早些時候韓薇對她說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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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個時代,拼的是營銷。”
“你來參加這個節目,難道真就是為了比拼唱作?”
“傅氏娛樂在你身上投入,是要有收穫的,為的是商業價值,是變現,懂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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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韓薇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騙了他,還是,他心甘情願地相信?
她不懂。
也不想猜。
於是,時念收回視線。
“陸先生,有時候,一葉障目,你認為美好的,未必如同你所想的那般。”這是她最後的勸告。
陸衍止的眸色一厲。
她猜到了他的想法。
從她讓他到林子裡來,到剛剛的問話、回答,到最近一句,她似乎能完全看透他的猶豫、搖擺與不確定,他的所有思維軌跡。
甚至能引導他朝著她的話去思考,影響他的判斷。
能做到這一切的,只有對他無比熟悉的人!
“你到底是誰?”
眼前女人的面具在這一刻無比礙眼。
他伸手想把它摘下來。
時念下意識地後退一步,可是林子裡的草地讓她的細跟高跟鞋下陷,她腳下一崴。
陸衍止下意識伸手扶住了女人的胳膊。
一條閃電撕裂長空,雷聲隆隆。
閃電照亮了這一片樹林,女人因為站立不穩,身上的長風衣落下。
他扶著她瘦削的胳膊,閃電照亮了她雪白肌膚上一片連著一片的淤紫。
比她在舞臺上時看上去更重。
“轟隆隆……”
遲來的雷聲在陸衍止的心中炸出巨響。
在他記憶深處,曾經也有過一個人,身上有過類似的傷痕。
傷勢極重。
是七年前的時念。
七年前時念那雙哀傷的眼睛依舊曆歷在目。
“你……”
陸衍止想說什麼,下一刻,女人已經把胳膊從他的手裡抽回來。
她重新披好長風衣,站穩:“謝謝陸總扶我。”
“陸總”兩個字讓陸衍止清醒過來。
是了,時念一直叫他“阿止”。
她說,這樣會讓她有一種很親密的感覺,因為她的父親生前就一直這樣叫她的母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