獨立團，被打散了。
三個營，加上團部直屬連，像一把被砸碎的鏡子，碎片撒得到處都是。
就在這死一樣的寂靜裡，八連長王保國帶著八連終於趕上了大部隊。
“營長！”
王保國一個急剎車停在林毅面前，一個軍禮敬得差點把自己晃倒。
他一張臉漲得血紅，喘得像個破風箱，聲音都在抖，可那雙眼睛裡，亮得嚇人。
“發……發財了！營長！咱們發大財了！”
他哆哆嗦嗦地遞過來一張寫好的繳獲清單，紙都被汗浸透了。
“全殲鬼子田中大隊！繳獲……繳獲擲彈筒四具，九二式重機槍四挺，歪把子十二挺，完好的三八大蓋七百二十一支！子彈……子彈十萬多發！還有……還有一部電臺！”
周圍的戰士們，耳朵都豎了起來。
十萬發子彈！
這幾個字像炸雷一樣，把所有人都震得一愣，剛剛經歷血戰的麻木和疲憊，瞬間被沖刷得乾乾淨淨。
林毅接過那張沉甸甸的清單，手指捏得紙張發皺。
他臉上沒有一點笑意。
他的視線從清單上那些驚人的數字上挪開，落在了孫德勝那條還在往外滲血的胳膊上，又掃過那十幾個聚在一起、眼神空洞的騎兵。
這些戰利品，都是用命換來的。
他抬起頭，望向遠方的暮色，李雲龍、趙剛、張大彪……他們在哪？是死是活？
“營長！”六連長王虎也過來了，他負責清點騎兵那邊的戰場，“鬼子騎兵聯隊，咱們繳獲了一百二十三匹還能跑的東洋馬，馬刀一百多把，還有幾十支馬槍。”
一百多匹馬！
孫德勝聽到繳獲的戰馬，那雙死灰色的眼睛裡，終於閃過了一絲光。
可那點光，只亮了一下，就又滅了。
他無力地垂下手，騎兵連，他的騎兵連，一百多名同志犧牲了。
林毅看著他那副樣子，心裡一抽，猛地跨上一步，一把將孫德勝的肩膀狠狠抓住。
動作粗暴，捏得孫德勝一個激靈。
“別他孃的給老子擺出這副死人臉！”
孫德勝看著林毅，愣在了原地。
“孫德勝！”林毅的臉幾乎貼到他的臉上，一字一句地對孫德勝說道。
“人沒了，可以再招！番號沒了，咱們可以重建！”
他鬆開孫德勝，用手猛地一指遠處那些被戰士們收攏的戰馬，又點了點手裡的清單。
“現在，兵員！武器！戰馬！咱們都有了！”
林毅的聲音不大，卻像一記重錘，狠狠砸在孫德勝的心口上。
“等咱們找到安全地方，你！孫德勝！就把騎兵連的架子，給重新拉起來！”
“等咱們找到團長……”林毅的嘴角咧著大笑。
“你要讓他看到一個，比以前更強的騎兵連！不！是騎兵營！”
這番話，讓孫德勝徹底僵住了。
他看著林毅，嘴唇哆嗦著，那股壓在心頭的死氣，彷彿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，透進了光。
鼓舞完孫德勝，林毅轉過身，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，之前的片刻溫情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作為指揮官的決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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