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慾念。
溫言不知。
她輕闔著眼,聲音裡帶著很淡很淡的哭腔:“哥哥,我想外婆。”
周易僵住。
皺眉凝視她。
以後,不可能再做她的哥哥,但她傷成這樣,他捨不得動她。
直起腰,壓下胸中那股洶湧情意,聲音不自覺都纏綿了些:“就為這個哭?”
溫言嗯了聲。
周易不覺鬆了口氣,不是怕他就好說。
“等你傷好一點再回去。”
“五年了。”溫言還是忍不住哭出來,“母親不允我回蘇州,還換了外婆的電話。”
“溫以棠是這麼對你的?”周易沉眉,“為什麼不告訴我?”
溫言當然想過找他。
可他在國外學校受軍事管制,通訊不便,而且他刻意的疏遠,也讓她不敢提。
她是個沒安全感的人。
小時候,她以為自己是孤兒,被外婆養大,很早就學著為外婆分擔。
八歲時她病重,外婆求了多次,母親才肯接她到鎮江治療,成為周家繼女。
後來她知道母親曾未婚先孕,那男人卻跑了,母親覺得她就是罪證,活著的罪證。
周家規矩多,她如履薄冰。
病癒後想回蘇州,母親卻不放她,只因繼父贊她聰慧,假以時日必成大器。
溫言沒有一刻放鬆。
北上後,她以為能和顧北辰安穩生活下去,卻不想他會喜新厭舊。
溫言的心又一次沉沉痛起。
她一落淚,周易便覺得全世界有罪,哪裡還記得自己在吃醋?
手指撫過她眼角,輕聲說:“你乖些,安心配合治療,過些日子我陪你回去。”
溫言知道,哥哥對母親疏冷有禮,卻算不得尊重,母親攔不住他。
她深吸口氣,點點頭。
周易拍拍她,“一夜沒睡好,補個覺吧!”
溫言聽話閉眼,“哥哥,你也睡。”
“睡你的。”周易掐她鼻尖,很小氣地警告她,“睡前別想事,免得夢見烏七八糟的東西。”
病房陷入安靜,只剩溫言枕邊監護儀的滴答聲。
百里外的悅言府內,時鐘發出同樣的聲音,提示著顧北辰徹夜未眠。
他還在想溫言。
想他們的感情。
旁人以為他們相戀於五年前,其實他的喜歡更早。
他曾是孤兒,吃了上頓沒下頓,被同學嘲笑欺負,溫言是第一個保護他的人。
那時她八歲,生了病,坐在輪椅上,蒼白得像是冰雪堆砌,太陽一曬就會融化。
她對他說:“私生子不丟人,因為我們沒法選擇怎樣來到這個世界。”
他知她是周家小姐。
有她在。
沒人敢欺負他。
甚至還餐餐有精緻飯食。
起初他並不在意這有錢人的施捨。
直到有天他看見同學議論她是私生女,她就在背後聽著,卻沒說話。
他看到她在發抖,卻沒哭,只是把自己的飯撥了一大半給他。
她叫溫言。
不是真正的周家小姐,她不敢多帶飯,只能省下自己的給他。
那一刻,他默默許願,希望溫言病癒,希望她平安健康,一生順遂。
在默默的關心和注視中,他長到十七歲,情竇初開,自然而然地喜歡了她。
可那樣溫靜秀致的女孩兒,誰會不喜歡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