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楓的聲音,在充滿絕望哭泣的庭院中,顯得異常清晰。
剎那間,庭院內所有的目光,無論是通紅的,還是充滿憐憫的,都齊刷刷地投向了他。
眾人看到的是一個年輕人,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,衣著樸素,身上打著補丁,與王家富麗堂皇的宅邸格格不入。
他揹著一箇舊揹簍,更像個進城賣山貨的村夫,而非能起死回生的神醫。
為首的老郎中,姓胡名清源,花白鬍須。
此刻他眯著眼打量陳楓,嘴角露出一絲不屑。
“哪裡來的黃口小兒,也敢在此大放厥詞。”
旁邊一個體態微胖的郎中也附和道:“就是,我等行醫數十年,皆束手無策,你一個毛頭小子,能有什麼迴天之術?”
另一個尖嘴猴腮的郎中更是直接。
“我看,是想趁著王家遭此大難,渾水摸魚,騙些錢財吧。”
此言一出,庭院內的氣氛更加凝重。
大乾帝國天災人禍不斷,流民遍地。
趁亂行騙的江湖術士屢見不鮮。
這些郎中,平日裡在縣城也算有些名望,此刻更是覺得受到了挑釁。
就在這時,王員外身旁一個身著綾羅綢緞的年輕男子站了出來。
他約莫二十歲上下,面帶傲色,正是王員外的外甥,周少鵬。
周少鵬指著陳楓,厲聲喝道:“大膽刁民,你是怎麼混進王家的?”
“這裡也是你這種人能撒野的地方嗎?”
說著,他便對著院中的家丁呵斥:“還愣著幹什麼,把他給我轟出去。”
兩個身材魁梧的家丁聞言,立刻面色不善地朝陳楓逼近。
陳楓卻面不改色,他知道,以他現在的穿著打扮,被人輕視在所難免。
但他更清楚,王員外的兒子,已是命懸一線。
“且慢。”
陳楓聲音不大,卻足以讓那兩個家丁停下腳步。
他目光直視王員外,那張因悲傷而扭曲的臉上,此刻佈滿了絕望。
“王員外,令公子病情危急,各位郎中也已明言無力迴天。”
“俗話說,死馬當活馬醫。”
“讓我一試,或許尚有一線生機。”
“若是不試,令公子恐怕……”
陳楓沒有把話說完,但其中的意思,不言而喻。
周少鵬聞言,嗤笑一聲:“一派胡言,你當救人是兒戲不成。”
“我看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江湖騙子,想借機敲詐勒索。”
他又催促家丁:“快點把他給我扔出去,莫要讓他在此妖言惑眾,耽誤了表弟。”
家丁們有些遲疑,目光都投向了王員外,等待他的示下。
王員外緩緩抬起佈滿血絲的雙眼,他先是看了看那些搖頭嘆息的名醫,又看了看眼前這個衣著寒酸卻眼神堅定的年輕人。
他唯一的兒子,眼看就要不行了。
作為青陽縣有頭有臉的人物,他見過的風浪不少。
可此刻,他所有的財富和地位,在兒子的性命面前,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。
“住手。”
王員外聲音沙啞,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他死死盯著陳楓:“你……你當真有辦法救我孩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