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話的人，想到以前對陳楓的種種非議，慚愧地低下了頭。
陳楓沒理會這些吹捧，他走到那兩個被虎尾掃飛的民兵身邊。
探了探鼻息。
一個，已經沒了氣息。
另一個，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塊，出氣多，進氣少，眼看也活不成了。
陳楓的心，猛地一沉。
他站起身，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，聲音低沉而又沙啞，“把王三哥的屍首，還有劉二的，都抬起來，我們回家。”
剛才還喧鬧的林子，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所有人都看著那兩具血肉模糊的身體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。
他們贏了，卻不是沒有代價的。
“都搭把手。”
虎子忍著胳膊的劇痛，紅著眼眶吼道。
眾人不再遲疑，七手八腳地用樹枝做了簡易的擔架，將傷員和死者抬起。
“把這畜生也帶上。”
陳楓指著那具巨大的虎屍。
這東西，是兩條人命換來的，不能就這麼扔在山裡。
幾十個漢子一起上手，用粗大的樹幹和藤條，才勉強將這近千斤的猛虎抬了起來。
一支沉默而又悲壯的隊伍，緩緩走出了山林。
當他們抬著那頭巨大的猛虎，出現在村口時。
整個小河村，都沸騰了。
守在村口的婦孺老人們，看到那具比門板還大的虎屍，一個個都驚得張大了嘴巴，說不出話來。
“回來了，他們回來了。”
“天哪，他們真的把山君給打死了。”
趙蒹葭、周瑤和敏兒三女，早已等在了院門口，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。
當看到陳楓安然無恙地走在隊伍最前面時，她們懸著的心，才終於落了地。
再看到那具震撼人心的虎屍，三女的眼中，都泛起了混雜著驕傲、心疼和崇拜的淚光。
這就是她們的男人。
一個能為她們撐起一片天的男人。
曬穀場上，虎屍被重重地放在了中央。
整個小河村的村民都圍了過來，看著這頭龐然大物，議論紛紛，看向陳楓的眼神，充滿了敬畏。
陳楓看著一張張樸實的臉，朗聲說道：“今天，所有進山打虎的，無論民兵還是村民，人人有份。”
“王三哥和劉二兄弟，是為了保護大家死的，他們的家人，以後我陳楓養了，他們的孩子，就是我的孩子。”
話音剛落，人群中，兩個婦人便哭著跪倒在地。
“陳隊長，您的大恩大德，我們……”
陳楓連忙將她們扶起，“嫂子不必如此，這是我該做的。”
z這時，一旁的王里正喘了口氣，走到曬穀場中央。
他環視了一圈，目光從每一張熟悉的臉上掃過。
最後，他走到陳楓面前，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。
然後，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。
他對著陳楓，深深地，鞠了一躬。
“里正爺爺，你這是做什麼，使不得，快起來。”陳楓大驚，連忙上前去扶。
王里正卻擺了擺手，直起身子，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。
“陳楓，不，陳隊長。”
“老夫我，當了一輩子的小河村裡正，自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”
“可我老了，腦子也糊塗了。”
“這世道，已經不是我這個老頭子能看明白的了。”
“官府靠不住，朝廷把我們當豬狗，外有蠻夷，內有匪患，天災人禍，咱們這些老百姓，想活下去，太難了。”
王里正的聲音，帶著無盡的滄桑和疲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