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來,哪怕她身懷六甲,依舊挺著大肚子下地幹活。
一邊養家,一邊東拼西借幫李天元還債。
再後來,孩子出生,許妙雲因體質虛弱導致大出血而難產致死。
想起前世的種種惡行,李天元心如刀割。
自己咋就那麼渾蛋?
好好的人不當,為什麼非要當畜生啊?
這麼好的媳婦怎麼就被他折騰死了?
老婆孩子熱炕頭不香嗎?
幹嘛非要跑去喝酒賭博?
但凡他像個男人,但凡他有所擔當,但凡他在老婆懷孕期間幫其一二,給其一口吃的,許妙雲又怎會難產致死?
等了好久,想象中的拳打腳踢並沒有落下,許妙雲心中升起一絲疑惑。
抬頭看向李天元,發現對方正痴痴地盯著自己。
但這個不重要,妹妹馬上要被夫家配陰婚了,她沒有別的辦法,只能繼續哀求李天元。
誰叫她們姐妹命苦,父母早亡,無依無靠,除了指望眼前的這個男人,她還能指望誰?
“天元,只要你能救小錦,你打額罵額都行……”
“老婆,你先起來。”
李天元快速下炕,伸手去扶地上的妻子。
可是,他的手剛剛伸出,妻子就下意識地躲避,這些年的拳打腳踢幾乎成了條件反射。
李天元望著近在咫尺的妻子,心痛到無法呼吸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,破碎的記憶如走馬燈再次閃現:
產房裡泛黃的床單,護士抱著渾身青紫的嬰孩搖頭,許妙雲散落在枕頭上的黑髮漸漸凝成冰碴……
李天元柔情似水,再次伸手扶起跪地的妻子。
“老婆,起來我們慢慢說!”
“好好好!”
許妙雲眼神錯愕,她和李天元結婚快一年半了,還是頭一次見到對方如此柔情的一面。
當下,她也顧不得這些,妹妹才是頭等大事。
她一邊抹淚,一邊訴說著妹妹的遭遇。
七天前,妹妹被李天元賣給張大柱為妻,還沒來及入洞房,張大柱就被闖入村裡的熊瞎子咬死了。
這些天,她受盡欺辱,被人罵做喪門釘、掃把星,是剋死張大柱的罪魁禍首。
而今,頭七之日,也是張大柱下葬之時。
老張家聽信王神婆讒言,哪怕兒子身死,也要讓完成婚配,只有這樣才能破除厄運,保障老張家今後風調雨順、豐衣足食。
“天元,小錦要是配了陰婚,這輩子就完了。”
許妙雲強忍哀傷,苦苦哀求,單薄的身體跟隨她抽泣的嗚咽聲不停地抽搐。
四坪村有一傻,二懶,三賭徒。
賭徒說的是李天元,二懶是村裡的懶漢楊球娃,至於一傻便是老張家的大傻子張大柱。
也就是妹妹還未入洞房的男人。
遇到這三人,村裡的狗都要搖頭。
聽著妻子的敘述,記憶如潮水倒灌,在李天元的神經末梢悄然甦醒。
“小錦的事都怪我!”
李天元心中悲嘆,他才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。
為了還賭債,他把小姨子賣給老張家的傻兒子。
誰能想到結婚當天,張大柱就被熊瞎子咬死了,小姨子還沒入洞房就成了活寡婦。
現在還要被老張家逼著配陰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