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別讓他死得太容易,必須問出點有價值的東西出來。”
“是。”折磨人的手段陸雋深從來不缺,在他手裡就算是鐵人也必須把知道的吐個一乾二淨。
“還有一件事……穗穗還是沒有下落。”江則說出這句話時,不自覺低下了頭。
陸雋深沉默了很久,江則才聽到他說,“繼續找。”
“是。”
江則沒有再打擾,正打算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,就聽陸雋深道:“還有一件事。”
“您說。”
“山崖上那個人接的最後一通電話是導致他跳崖的直接原因,去查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,這很重要,你親自辦,不要交給手底下的人。”
“明白。”
江則離開,病房裡又歸於安靜,陸雋深拉著夏南枝的手貼在臉龐。
夏南枝手臂寬大的袖子往下掉了一截,陸雋深看到了她手臂上刺眼的鞭痕。
這道鞭痕從她的肩膀處蔓延到小臂,而這種鞭痕夏南枝身上還有很多,陸雋深無法想象夏南枝當時該有多疼。
心口抽痛,陸雋深緊握著夏南枝的手放在唇邊愛惜地吻了吻,滾燙的淚水滑落。
這時,握在手心的手動了一下。
陸雋深垂下視線,就感覺到女人用力地將手抽了回去。
抬起頭,夏南枝已經睜開了眼睛。
“枝枝?”陸雋深立刻站了起來。
夏南枝噁心地抽回自己的手,一雙眼睛無神地看向前方,“出去。”
夏南枝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,她甚至不願意再施捨給他一個眼神。
陸雋深像是沒聽到,低啞的聲音關心地詢問她,“傷口還疼不疼,我給你叫醫生。”
“我不想看到你,叫你出去你聽不懂嗎?”
“你可以生我的氣,等你傷好了打我罵我都行,別跟自己過不去。”陸雋深摁了下床頭的呼叫鈴。
夏南枝冰冷的眼神落在陸雋深身上,那雙眸子裡滿是恨意。
陸雋深毫不懷疑,只要夏南枝現在有力氣,手裡有刀,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捅進他的胸膛。
“穗穗還沒找到,是嗎?”
陸雋深怔然,沉悶的應了聲,“嗯。”
夏南枝輕扯了一下唇,“你把穗穗送去的時候,就從來沒有想過,她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,她會有危險,她的命也是命嗎?”
陸雋深面色繃緊,沒有解釋,沒有辯解,“想過。”
想過,但他還是那樣做了。
也是他覺得自己救得下穗穗,他胸有成竹。
但縱使再厲害的人,在未知面前,也有失策的時候。
顯然,陸雋深太自信了,他失策了。
他的自信是導致這件事情的直接原因。
夏南枝張了張嘴,想痛斥他,想把他罵個狗血淋頭,可張開嘴,此刻的她卻連罵人的心力都沒有。
好累。
真的好累。
“穗穗留給你的紙條看了嗎?”夏南枝突然問。
“……”
夏南枝輕啟蒼白的唇,眼淚在眼角無聲滑落,聲音卻無比的平靜,“看看吧。”
看看你自己是多麼的荒謬。
陸雋深的視線落在桌子上那張帶滿血的紙條……
這張紙條是穗穗離開前給他的,也許是連孩子都預料到了自己可能回不來,所以提前寫好了這張紙。
想到這,陸雋深的心更加難受,他咬緊後槽牙,伸手拿過那張紙條,手指觸碰到這張紙條的瞬間,他只感覺上面早已乾涸的血跡和字跡滾燙。
他一直不知道穗穗會提什麼要求。
可現在,他知道了!
陸雋深看著上面那幾個字,一個字一個字反覆看了好多遍,可無論怎麼看,紙條上的關鍵資訊就是兩個字“離婚”!
叔叔,你跟漂亮阿姨離婚吧。
漂亮阿姨跟你在一起連開心都做不到,放過她吧。
每一個字,都如一把刀狠狠地插進陸雋深的胸膛。
連一個旁觀的孩子都看出來了,夏南枝跟他在一起很痛苦,讓他放過她!
陸雋深眼眶一熱,握緊了手裡的紙條。
“看清楚了嗎?”夏南枝沙啞乾澀的聲音毫無感情問。
“你答應過穗穗要答應她一件事,她才心甘情願去的,是嗎?”
陸雋深艱難地點頭,“是。”
夏南枝輕輕扯動唇角。
感覺好可悲。
他們的婚姻是連孩子都明白,都看不下去的程度。
掙扎了這麼久,最後他們的婚姻還要用穗穗的命去結束。
夏南枝輕咳了幾聲,喉嚨裡又是一股腥甜湧了上來。
但她生生嚥了下去,嘴角綻開了諷刺無比的笑。
“你會食言嗎?”夏南枝抬起頭看他,繼續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