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窗無聲降下,露出陸硯清稜角分明、沒什麼多餘表情的臉。
車裡溫暖乾燥的氣息,混著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水的味道,瞬間湧出,與外面溼冷的世界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。
“上車。”陸硯清的聲音不高,穿透嘩嘩的雨聲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。
阮蘊玉往後退了一句,“陸律師,不用了。”
這個場景讓她想起那天在醫院遇到陸硯清,也是這樣的下雨天。
陸硯清挑眉,“你不想讓律所別的人誤會我們的關係吧!”
現在已經五點半,陸陸續續有員工從律所裡面出來。
他們的視線無一不是先停留在陸硯清身上,然後再看向阮蘊玉。
阮蘊玉心裡鬥爭了幾秒鐘,還是選擇上陸硯清的車。
她拉開後車門,一股暖意撲面而來。
“去哪?”
陸硯清平穩地啟動車子,引擎發出低沉渾厚的輕鳴。
雨刮器在前擋風玻璃上規律地左右擺動,劃開一片清晰又迅速被雨水模糊的視野。
阮蘊玉僵硬地坐直,“京北大學南門。”
那家麻辣燙店就在京北大學南門對面。
陸硯清沒應聲。
他的視線專注地看著前方被暴雨籠罩的道路。
車輪碾過積水發出持續的唰唰聲,車內異常安靜,只有空調出風口細微的風聲。
車內溫暖得讓阮蘊玉放鬆了下來,昂貴的皮革座椅柔軟地包裹著身體。
陸硯清修長的手指隨意搭在方向盤上,腕錶折射著儀表盤幽微的光。
車廂沉默像一張無形的網,纏繞住兩人。
“你哥沒問你,怎麼請到我給慕知遠當辯護律師的?”陸硯清聲音忽然響起,打破了寂靜。
阮蘊玉抬眼,從後視鏡撞上了陸硯清沉寂的目光,目光中彷彿帶了許多讓人看不懂的情緒。
“沒問。”
簡短兩個字,結束了對話。
車廂裡再次陷入沉默,比剛才更深沉。
雨點密集地敲打著車頂,像無數細小的鼓點。
陸硯清的目光似乎在她低垂的頭頂停留了幾秒,然後移開了。
他沒再說什麼,只是車載音響裡流淌出極低沉的古典樂旋律,像一條隱秘的暗流,在沉默的空氣裡緩緩淌過。
車子在京北大學南門昏黃的路燈停下,雨水在燈罩周圍形成一圈迷濛的光暈。
阮蘊玉看到了站在麻辣燙門口,穿著休閒灰色運動套裝的慕臨川。
上次和慕臨川來麻辣燙吃飯,慕臨川一身黑色西裝和麻辣燙的氛圍格格不入,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,現在是她格格不入了。
“陸律師,謝謝。”
阮蘊玉推開車門的瞬間,晚風裹脅著麻辣燙特有的香氣撲面而來。
慕臨川也看到了阮蘊玉下車,他看到邁巴赫的車牌號,眉頭瞬間擰成死結,他撐著傘邊她這邊跑過來。
陸硯清看著兩人站在一起的身影,眉眼多了幾分冷俊,他慢條斯理解開安全帶,推開了車門。
衝著阮蘊玉和慕臨川的背影喊道:“阮小姐,明天記得準時上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