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櫻正造在樹林裡隨意掩埋後,西條大河語氣嫌惡地啐了一口。
之前眼底藏著的痛苦逐漸隱去。
每多殺一個人,
他便感覺自己身體又變強了一份。
這也讓他心中的抗拒越來越少,
就像義經流的劍理裡“以殺止殺”的悖論,明知是深淵,卻甘願沉淪。
西條大河轉身往停車的方向走,
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。
夕陽的餘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,
將他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,
像一條正在蛻皮的蛇....
回到車上時,副駕駛座的手機螢幕還亮著,櫻正造與金幣賣家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最後一句:
【行,八點我會準時到玉龍寺山門,帶樣品驗貨。】
西條大河冷笑一聲,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敲打,用櫻正造的語氣回覆:
【收到。山裡訊號弱,到了直接進大殿,我會在佛像後等你。】
傳送完畢,他將手機扔到座位上,發動汽車。
引擎的轟鳴重新打破了樹林的寂靜,車輪碾過碎石路,朝著山崗上的玉龍寺駛去。
透過擋風玻璃望去,那座廢棄的寺廟像一頭匍匐在暮色中的巨獸,飛簷的輪廓在昏暗的天光下若隱若現,彷彿正張開嘴等待獵物自投羅網。
~~
“會不會有什麼陷阱?”
窗外是京都暮色裡的町屋輪廓,
暖黃的燈籠在巷口搖曳。
隱在巷裡的懷石料理包間內,明美用筷子輕輕撥著碗裡的生魚片,聲音壓得很低。
濱岡渚端起清酒抿了一口,指尖敲著桌面,眼底閃過一絲古怪:
“會約在玉龍寺交易倒也正常,畢竟那裡偏僻無人,只是還特意發來說訊號弱,看似坦然,反而讓人覺得有些古怪,像是想降低我們的戒心....”
經過新幹線那次大虧,濱岡渚明顯謹慎了很多。
“我也是這麼覺得的...”明美點頭附和。
“只是,我們現在只帶上黃金樣品,就算對方想要黑吃黑,也不應該選擇在這次動手啊!這樣只會打草驚蛇....按照常理來說,要動手也是下次真正交易的時候。”濱岡渚又搖了搖頭。
“嗯,不過為了以防萬一,還是先由我自己...”
“沒萬一。”濱岡渚打斷她,從隨身包裡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,熟練地檢查了彈匣,又塞回包裡,嚮明美示意完後道:
“由我先帶樣品過去,你帶著衛星電話,藏在寺廟外面的樹林裡,隨時保持通話。他們人多我就拖延,真動手我就開槍示警,你立刻打給老闆,然後再來支援我。”
“可是...”
“放心,我經驗肯定比你足。”
那倒不一定....明美心想。
“還有,你打給老闆他肯定會接你電話,我打給他就不一定了。況且真要讓你出了意外,事後他鐵定一劍劈了我,就像在月影島劈喪屍一樣....”濱岡渚吐槽道。
“胡說,悠君才不會因為這樣殺人!”明美剜了她一眼。
“咦?悠君?看來你們進展得很快啊~嘖嘖嘖~”濱岡渚砸吧著嘴,調侃道。
只是,我記得小千紗她....
算了,還是別摻和這種事了,
不然說不定真的會被老闆一劍劈死!
濱岡渚內心嘀咕,在明美微紅的神色下,繼續自通道:
“總而言之,你剛才也已經檢視了玉龍寺周圍的地形,槍響你在樹林肯定能聽見。而且要是真有問題,我槍法雖然不算頂尖,但近距離自保撤離足夠了。”
明美遲疑片刻,點了點頭,夾起一塊梅子幹放進嘴裡,酸甜的滋味壓下了些許不安。
屋內暖黃的光暈在她眼底明明滅滅,
像藏著未說出口的擔憂,
明美總覺得,
今晚的玉龍寺,不會那麼簡單。
“那我們吃完就快點走吧!一般來說,簡單開放的交易場地的踩點,只需要提前半個小時就可以,但是我看網上的圖片,玉龍寺殿堂、禪房、齋堂、鐘樓等建築都有,地形還算挺複雜的。所以還是提前過去踩點吧...”濱岡渚提議、並解釋道。
其實你不用解釋這麼多的,
我搶銀行的時候,
各種踩點、計劃比這個還複雜呢....
明美內心吐槽,但覺得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,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時間,才點頭回道:“行,吃完再過去,到那裡大概也要7點出頭了。”
“那就這麼決定了。”濱岡渚點頭。
“嗯,但願...一切順利。”
~~~
六點五十九分,
夜幕像浸了墨的棉絮,
沉沉壓在京都玉龍寺的山崗上。
玉龍寺的山門在篝火的映照下泛著暗紅的光。
悠真、老主持和龍圓三人踏著碎石路走進寺廟時,鞋跟敲在青石板上的聲響被寂靜的夜色無限放大。
寺廟比想象中更寬闊,錯落的屋宇在黑暗中勾勒出參差的輪廓,像蟄伏的巨獸張開的獠牙。
四周燃起的篝火噼啪作響,跳動的火光將廟宇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壁上,那些影子隨著風勢扭曲蠕動,彷彿要從牆上掙脫出來,將闖入者一口吞噬。
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潮溼的黴味,混著淡淡的松脂燃燒氣息,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,被風吹得若即若離。
“這地方...果然陰森。”悠真微微皺眉。
而龍圓攥著拳頭,壯碩的身軀下意識往老主持身後縮了縮。
他雖練過多年劍道,卻從未見過這般壓抑的場面,明明才七點,篝火照不到的角落卻藏著濃得化不開的黑暗,彷彿隨時會竄出什麼東西。
嗯,這就是心理作用在作祟!
老主持暗自輕嘆,很是無奈。
本是怕他涉險,所以編了些“夜路遇祟”的妄語勸他留步,怎料反倒激起他護持之心,執意跟來。
如今到了此地,卻又被這夜色驚得方寸大亂。
阿彌陀佛,世人之心,果然如水中月、鏡中花,執著時堅如磐石,怯懦時輕若鴻毛,這般矛盾,皆是心魔所致啊....
老主持雙手合十,他望著不遠處大殿前的身影,篝火的光落在那人身上,將其半邊臉映得通紅,另一半卻埋在陰影裡,透著說不出的詭異。
念珠在指尖快速轉動,
喉間低低念著佛號,
聲音卻抑制不住地發顫。
完了,妖氣隱現,風雲暗湧。
今晚真劫數臨頭了!
悠真的目光也掃過四周,
而系統介面上的紅點只有一點在閃爍,
位置就在大殿前的身影身上。
這裡只有西條大河嗎?
沒其他人埋伏?
或者,藏在殿堂裡面?
他就這麼自信一個人能把我解決?
悠真心思起伏,至於西條大河身旁站著的水尾春太郎,被他直接無視了。
雖然兩人手裡都握著木劍,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冷光,腰間還各掛著兩把長短木劍,鞘尾的流蘇隨著動作輕輕晃動,平添幾分凌厲。
“看來我們沒遲到。”悠真停下腳步,目光落在西條大河身上。
對方今晚沒戴眼鏡,平日裡溫和的眉眼此刻鋒利如刀,眼尾微微上挑,露出的瞳孔在火光下泛著異樣的紅,像是藏著兩簇跳動的鬼火。
西條大河的視線掃過悠真三人,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,語氣帶著刻意的平靜:
“倒是準時。”他的目光在老主持發白的臉上頓了頓,又轉向悠真,繼續道:
“櫻先生臨時有事,觀賽不了了。”
“有事?”悠真挑眉,指尖在腰間的“木劍”劍柄上輕輕敲了敲。
“我還以為你們二天一流向來同進同退,看來是我高看了。不過也是,雜魚在怎麼同進退,也不過是雜魚!”
他故意加重“雜魚”兩個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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