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竹給第一個出場女弟子的指示很明確,就是來攪亂局面的,讓鳳雅閣的人誤以為右邊的睡夢蓮較為容易開花,實際上是左邊的睡夢蓮有百年的花齡,右邊的那朵不詳,但是肯定歲月更加久遠。另外一個意思是在向民眾展示不同的音樂,讓大家感受到西洋樂曲的魅力和動感。
鳳雅閣太傳統了,對外面的音律接觸較少,有點牴觸西洋樂器,樂器的形式豐富多彩,如西域的篳篥,大草原的馬頭琴,這些樂器彈奏出來的音符都讓人心馳神往。
不教授西洋樂器,冷竹認為這是鳳雅閣落後的根本原因,他決心要改變清風鎮的樂壇現狀。從這點來說冷竹的出發點是正確的,樂曲是不分地域、不分種族、不分樂器的,要接受不同的東西,取長補短,古樂器才能更好的得到傳承和發揚。
冷竹的短視在於太急功近利,而且骨子裡瞧不起傳統古樂器,認為古樂器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,要全面廢除古樂器。從深層次來講這才是今天這場鬥樂的目的,古樂器與西洋樂器之爭。如果讓冷竹的人贏下這場鬥樂的話,傳統古樂器極有可能會退出清風鎮的歷史舞臺。
三大族長目睹冷竹一方的表現,自然有所震撼。他們眼力何等毒辣,冷竹一方除了冷幽還有這等出色的門人,比冷幽還要年幼,徹底改變了他們之前對冷竹的看法。冷竹看來有點本事,這幾年在外面也混出了名堂,這場鬥樂越來越有意思了。
接下來是鳳雅閣的人出賽,鳳雅和老閣主不在,自然由大師姐鳳蘭來點將,她點的第一個上場的人是秋風。
秋風在鳳雅閣小一輩中除了青鸞,就屬他最強,當然不包括變數最大的小樂風。
“記住,心要清,手才能穩,”鳳蘭對秋風囑咐道。
秋風輕輕點了點頭,眼神很堅定,沒有絲毫怯戰之意。鳳蘭對秋風的狀態還是很滿意的,上次的選拔秋風雖然沒有成功,經過磨練後心境反而有了不小的提升。
秋風的水準和剛剛冷竹一方的小姑娘相差不大,雖說他下場多半也是以失敗告終,但即便在場面上,鳳雅閣也決不允許落入下風。
秋風這次沒有彈《鳳求凰》,而是一首充滿陽剛之力的《大風歌》,不同的樂曲有不同的功效,每一種情緒之力都不一樣,但都不外乎七情六慾,能夠把某種情緒透過音律發揮到極致,那造成的威力都將是毀天滅地。
秋風想和剛剛冷竹一方的小姑娘一樣,純用力量喚醒睡夢蓮,比較下誰在力量的把握方面更強。
《大風歌》此曲直抒胸臆,雄豪自放,充滿著一種霸者之氣。秋風拼命地催動琴絃,樂曲所造成的波動,使湖面猶如一陣又一陣的強風吹過,一些種植不久的蓮花被連根吹起,湖面上一片狼藉,聲勢比剛剛的小姑娘還要驚人。
可惜的是,秋風一曲彈畢睡夢蓮也是一動不動。懂樂的人都知道,就第一輪的表現,兩邊應該說是平分秋色,甚至秋風表現的還要稍微好點,兩個人的水平都在初級樂師上下浮動。好戲還在後頭,雙方實力最強的人還沒上場。
嚴特使看著臺下小輩的鬥樂,打了個哈欠,絲毫提不起興趣,見慣了高水平的彈奏,讓他欣賞這麼低水平的演出,無聊透頂。要不是小姐要求,他才懶得出席。
嚴特使腦子裡都是府主交代的任務,這次再完成不了,回去肯定要受到責罰,一想到府主責罰的殘酷,不禁背上發涼,這次一定要找到“那個人”的線索,他輕輕握了握拳頭。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小姐,小姐正聚精會神地聽奏樂。嚴特使心裡暗道:“小姐真是個樂痴,什麼樂曲都不放過,最喜歡聽到一些與眾不同,新穎的東西。”
莫小姐的眼光聚焦在場下的鬥樂,她身為府主的女兒,自然什麼都不缺,底下高手如雲,去哪都是前呼後擁。但她和普通的貴族小姐不一樣,從小就愛好音律,立志要走遍大江南北,探尋各種樂曲,品味多彩的音律,尤其是一些上古留下的古樂曲更是她最大的願望。
聽說是清風鎮小一輩最高水平的鬥樂,她才央求嚴叔叔來看一看的,以那兩朵睡夢蓮作為考題也是她的主意,說不定會有什麼驚喜呢。就第一輪的表現來看,她是失望的,來都來了,也只能耐著性子往下看了。
接下來又到冷竹派人下場了,這次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小男孩,這個小男孩很多人都認識是原先清風鎮一個沒落貴族的子弟,名宴軒,沒想到也投靠了冷竹。宴軒穿著得體,乾淨簡潔,長得十分俊俏,舉手間自然流露出貴族氣質,他彈奏的依然是西洋樂器—小提琴。
拉小提琴的人只要脖子頂住提琴,弓搭上弦,霎那間就給人感覺優雅,放鬆又顯得規整有度,何況又是這麼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。小提琴拉出來的音色輕盈高亢與沉鬱並存,好像就是人的歌唱聲,悠揚悅耳。宴軒彈的是一首《吉普賽之歌》,這首是小提琴中不朽的名曲,結尾處對撥絃的技巧要求很高。
鳳蘭心裡一驚,暗道:“難道除了冷幽,冷竹這邊還有人達到中級樂師了?”
這首樂曲起始於豪放而激動的散板音調,自由奔放,使之充滿了激情和浪漫之感。樂曲之中段轉入慢板,曲調纏綿動人、悲酸憂鬱。結尾是極其精彩活潑的快板。這一突然轉變把人們帶進熱鬧歡騰的場面,流利的快弓撥絃十分引人入勝。在高潮迭起中結束全曲。
小男孩的精神也是鎖定在右邊的睡夢蓮,剛開始,他拉得極為流暢,讓人感到十分的自由奔放,中段柔和婉轉,應該說前面彈得都很準確。
聽得一群年幼的小孩是如痴如醉,這麼俊俏的男孩,彈奏著小提琴,在和煦地陽光下對映出他稍顯稚嫩的臉龐,讓人感到無比的舒暢,如沐春風。
雖然在最後的撥絃並不圓滿,有點不純熟,稍顯紊亂,但是毫無疑問宴軒也是一名初級樂師,甚至比秋風更加出色。
冷竹的目的已經達到,他就是要藉此機會宣揚西洋樂器,年輕人總是容易被新奇的事物所吸引,到時候有利於他推行新的制度,廢除古樂器。
睡夢蓮還是一動不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