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嗡......嗡.....嗡.......”
老舊的空調發出最後的悲鳴,徹底罷工。
林七是被熱醒的,汗流浹背,T恤衫黏在身上,活像剛從水裡撈出來。
他抓了抓雞窩似的頭髮,迷迷糊糊地摸過床頭的手機,凌晨五點半。
樓下早餐鋪的油條豆漿的香氣飄出老遠,林七叼著包子,目光被掛在牆上,正播放晨間新聞的小電視吸引。
“本市訊,近日網路流傳一則關於廢棄第十三中學的都市傳說,稱其教學樓內常有異響,疑似鬧鬼,已有不少探險主播前往,均無功而返,甚至有人聲稱受到驚嚇……”主持人字正腔圓地播報著,配上幾張模糊不清的夜探照片,光影幢幢,確實有幾分瘮人。
“十三中?”林七咬著包子的動作一頓,“咦,離這好像不遠哦!”
“嘖,瞧你這點出息,大清早的就對這種不入流的怨氣波動感興趣。”
一個懶洋洋,帶著三分鄙夷七分戲謔的聲音在林七腦海中響起。小黑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旁邊的空位上,正優雅地舔著爪子,異色雙瞳瞥了他一眼,金色的左眼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光芒。
“本喵友情提示,你那少得可憐的經驗條,看著不嫌寒磣嗎?這種輕鬆事少送上門的,不要白不要。”小黑貓打了個哈欠,尾巴尖兒不耐煩地甩了甩。
林七翻了個白眼:“我說小黑,您老人家能不能別總在我吃飯的時候冒出來嚇唬人?還有,什麼叫送上門?我只是個普通的打工人,不是什麼捉鬼大師。”
“哦?昨晚是誰對著鏡子說自己‘還挺帥’的?”小黑貓尾巴勾起,語氣揶揄。
林七老臉一紅,強行辯解:“那是對新裝備的肯定!再說了,學校的學生的怨氣可不是一般大,我上學那會兒就聽說過不少傳聞,什麼音樂教室的鋼琴半夜會響,美術室的石膏像會自己轉頭……”
“慫貨。”小黑貓言簡意賅。
“我這不是慫,是戰略性規避風險!”林七梗著脖子,但看著小黑貓那副“我就靜靜看你裝”的表情,底氣又弱了下去,“行行行,我去還不行嗎?就當是……為民除害了。”
主要是那【0/500】的經驗條,跟老闆畫的大餅一樣,看著就讓人焦慮。
半小時後,林七站在了廢棄的十三中學大門外。
生鏽的鐵門歪歪扭扭地敞開著,爬滿了暗紅色的鐵鏽和不知名的藤蔓。一陣風吹過,捲起地上的枯葉,發出“沙沙”的聲響,像是什麼東西在低語。教學樓灰撲撲地立在荒草叢中,破損的窗戶如同一個個黑洞洞的眼窩,無聲地注視著來人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的黴味和腐敗的氣息。
“真是個拍鬼片的好地方。”林七搓了搓胳膊,感覺後頸有點發涼。
他深吸一口氣,仗著大白天陽氣足,一腳踏進了校園。
教學樓內部比外面看起來更加破敗陰森。走廊裡堆滿了傾倒的桌椅和廢棄的雜物,牆壁上佈滿了各種塗鴉,有些是學生時代留下的戲言,有些則是後來探險者留下的標記。其中,一個用紅色油漆塗抹的、身形扭曲的女人形象,反覆出現在不同的牆面上,那血紅的顏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。
“這畫風,有點抽象啊……”林七小聲嘀咕,心裡的不安感卻在逐漸擴大。
他順著樓梯往上走,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迴盪,顯得異常清晰。越往裡走,光線越暗,空氣也越發凝滯。
突然,林七腳步一頓。他明明記得自己剛從二樓上來,怎麼轉了一圈,又回到了二樓的樓梯口?
“鬼打牆?”
這麼看得起我?
上來就整個高強度的?
就在這時,一陣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從走廊深處傳來,細細的,尖尖的,像女人的聲音,又像是風聲穿過破窗的嗚咽。緊接著,是一聲短促的尖叫,彷彿就在耳邊響起。
林七一個激靈,心臟怦怦直跳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皮帶——縛魂索。
“別慌,別慌,我是專業的擺渡人……”他給自己打氣,雖然聲音有點抖。
他嘗試著默唸清心咒,但因為緊張,念得磕磕絆絆,效果不大。那哭泣聲和尖叫聲依舊斷斷續續地傳來,擾得他心神不寧。
“媽的,拼了!”林七一咬牙,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。
最終,他停在了一間掛著“音樂教室”牌子的房間門口。門虛掩著,裡面透出比走廊更濃重的陰冷氣息。
林七嚥了口唾沫,推開門。
教室裡光線昏暗,窗戶被厚厚的窗簾遮蔽了大半,只有幾縷慘淡的陽光從縫隙中擠進來,照亮空氣中飛舞的灰塵。正中央擺著一架蒙塵的鋼琴,琴蓋緊閉。
“有人嗎?”林七試探性地喊了一聲,聲音在空蕩的教室裡顯得有些突兀。
沒有回應。
他小心翼翼地走進去,目光四下打量。除了灰塵和破敗,似乎沒什麼特別的。
“難道是幻聽?”林七剛鬆了口氣。
就在這時,鋼琴後面猛地竄出一個紅色的身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