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在十年前,一位來歷成迷的豪客盤下了這座樓,做了京都第一名樓的老闆。
一晃十年已過,雖佳人不再,可明月樓依然生意紅火,往來具是達官顯貴、豪族門閥。
此刻,明月樓的老闆正與一人在後院廂房飲茶閒談。
那人四十多歲年紀,面色紅潤,五縷長鬚,長相甚是儒雅,正是漕運總督遲延宗。
“遲兄。”
老闆以肘撐桌,笑吟吟看著遲延宗,
“我家公子有事求你。”
遲延宗放下茶杯,搖頭嘆道,
“我就知道這般名貴的茶不是白喝的,他有何事?”
老闆仰身靠在椅背上,
“江夏陰氏財力雄厚,對陛下更是忠心耿耿,漕運之事可以託付。”
遲延宗噗的一聲,笑道,
“我還以為是什麼事,你說的這般鄭重,倒嚇了我一跳。”
老闆似笑非笑道,
“遲兄如今是漕運總督,公子說還是鄭重點的好。”
遲延宗嘴角勾起,搖頭道,
“告訴他,與我遲延宗不必如此。”
猶豫片刻,遲延宗微微欠身,低聲道,
“我此去江夏,漕運還只是第二件事。”
老闆一怔,疑惑道,
“何事比漕運還重要?”
遲延宗壓低聲音,
“文氏一族死的不明不白,陛下叫我此去,暗中查一查鎮北將軍。”
老闆沉思片刻,忽然咧嘴笑道,
“咱們在江夏有個可用之人,公子說他就像一條泥鰍,最擅長掘土翻泥,把水攪渾!”
夜,江夏,城中大牢。
霍啟獨自一人推開獄門,沿著陰暗潮溼的石階,來到最裡側牢房。
陰麗華盤膝坐在稻草堆上,雙目微合,手裡輕捻著那串紫檀佛珠。
霍啟走進牢房,放下筆墨紙硯和一卷佛經,輕笑道,
“知道你今日還未抄經,特意給你送來了。”
陰麗華睜開妙目,淡淡看了他一眼,
“多謝大人。”
霍啟籠了籠草堆,一屁股坐下,
“知道我為何要抓你麼?”
陰麗華垂下秋水般的瞳眸,
“各打五十大板,旁人便說不了大人徇私枉法。”
霍啟點頭,
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陰麗華抿起朱唇,輕聲道,
“大人是否也是在告訴麗華,你拉的起陰氏,自然也能殺得了陰氏?”
見霍啟默然無聲,陰麗華緊緊捏住佛珠,
“大人,陰氏全族效忠於你,文氏為李慶之做的事,我陰氏...也能為你做。”
你想像文氏一樣,做荊州九姓的頭把交椅。
可惜我明白養虎為患的道理,所以這把交椅...只有我自己坐,才能心安!
霍啟沉默片刻,轉身走出牢外,
“以後只能在劉氏的靜波塢,用劉氏的貨船運鹽。”
“還有。”
霍啟側過身,隔著監欄望向陰麗華,
“明日我就將所有人都放了,碼頭用工的事,你自己去找李三解決,若是連潑皮無賴都解決不了...”
陰麗華微微一笑道,
“若是連潑皮無賴都解決不了,劉氏有碼頭,有貨船,還有鹽田,比我陰氏更適合販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