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冑撞擊地面的聲音沉悶而統一,彷彿巨錘擂響了大地的心臟。他們沒有呼喊,沒有言語,但那跪拜的姿態,那微微低下的、覆蓋著玄鐵頭盔的頭顱,比任何山呼海嘯的萬歲更能表達他們的意志——他們的存在,只為此一人。
始皇帝凝視著他的軍隊,他的大秦的基石。
他開口了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穿透時空、不容置疑的威嚴,每一個字都像是鑿刻在青銅上:
“朕,喚爾等歸來。”
短暫的停頓,讓這宣告的重量沉入每個聆聽者的魂靈深處。
“世間已換新天。然,秦之社稷未絕,秦之意志未熄!”他的手臂猛地抬起,定秦劍並非指向軍隊,而是划向身側,劍鋒所向,正是那被眼前景象所震撼、或許仍帶著迷茫與驚愕的風燁。
“此子,身負炎黃血脈,為朕之後輩,承朕之帝璽,乃當今大秦之主!”他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一種近乎狂暴的決斷力,彷彿要將這個事實強行烙印進這些古老戰士的認知核心。
“朕之時代,已歸於史冊。而他,將執掌爾等兵鋒,開闢遠勝朕之當年的疆土!”
他的目光如實質般壓向風燁,也壓向整個軍團:“朕,令爾等——識新主,效死命!爾等之劍,仍為大秦而鳴!
爾等之魂,仍為大秦而戰!赳赳老秦,共赴國難——此諾,縱越千年,生死不移!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萬千跪地的銳士猛地抬頭,目光如冰冷的鐵流,瞬間從始皇身上轉向風燁。
一雙雙眸子在經過最初的無措,再看向始皇帝所指的少年,是審視,是衡量,是跨越了生死界限對“王命”本身的絕對追隨。
死寂再次降臨,卻比之前更加緊繃。
風燁手心攥汗,只覺這一刻的時間過得無比緩慢。也不知過了多久,就見為首穿著將官服飾的軍尉,率先有了動作。
他轉向風燁,再次垂首,以拳重重叩擊左胸甲冑,發出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如同戰鼓初擂。
緊接著,是十個,百個,千萬個同樣的動作!“咚!咚!咚!咚!”叩擊胸甲的聲音匯成一片沉雄的節奏,不再是山野間的呼嘯,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、更加莊重肅穆的效忠儀式!
緊接著,是十個,百個,千萬個同樣的動作!
“咚!咚!咚!咚!”
叩擊胸甲的聲音匯成一片沉雄的節奏,不是口頭上的應諾,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、更加莊重肅穆的效忠儀式!
在那一片叩甲之聲如同雷鳴般滾動的背景中,那為首的軍尉,抬起頭,目光如淬火的青銅,穿透空氣鎖定了風燁。
他的喉嚨裡發出沙啞的、非人的摩擦聲,似乎是因許久未曾開口而有所不適:“陛……下……”
這聲稱呼,生澀,乾枯,卻像是一把鑰匙,瞬間開啟了所有銳士的聲關。
下一刻,那足以令山川失色的咆哮再次爆發,但這一次,聲浪有了明確的方向:“風!”
“風!”
“拜見,大秦皇帝陛下——!!!”
聲浪不再是衝向始皇,而是如同澎湃的洪流,席捲、包裹、衝擊著場中新主。
玄甲的森林向他傾倒,古老的戰魂向他宣誓,跨越兩千年的兵鋒,在這一刻,調轉了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