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禾“噗呲”一聲被逗笑了。
看著奶奶眼裡的護犢子,心裡那點悶頓時散了,“奶,那還是你兒子呢,你就當屁了?”
“咋不能當了?那混賬的玩意,還不如個屁呢!”
舒奶奶罵得敞亮,舒小叔在一旁聽得直樂:“媽,您這話說的,回頭讓二哥聽見,又得跟您置氣。”
“他敢!我老婆子還沒入土呢,輪得到他來教訓我?”
說著說著,舒奶奶又嘆了口氣,看了舒小叔一眼,“我是看不上沈淮安,但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,明明是高考恢復後的第一個狀元,卻因為家庭成分被拖累了。
本身是能去兵工廠的好苗子,卻被你二哥硬生生弄化工廠來了。你說說,化工廠有多少機器需要維修?至於嘛……”
舒禾聽得一驚!
這其中還有這麼一出?
怪不得沈淮安會那麼恨舒家呢!
斷人前程可不是什麼地道行為。
舒小叔點點頭,“凡事都有兩面性,二哥做法是有些不地道,但話說回來,廠裡也得虧有沈工,才避免了很多次失誤。”
“他就是成分太差了,那父母還在國外吧……”話說一半,舒奶奶看了舒禾一眼,又轉了話頭,“豆芽,你那證明蓋好章了?”
“嗯。”舒禾把證明從兜裡掏出來,遞給奶奶。
老太太戴上老花鏡,仔細看了看,又摸了摸上面的紅章,滿意地點點頭:“嗯,手續齊全。下週一去面試,別緊張,就跟平時聊天似的,李主任那人我們都熟,好說話。”
“我知道了奶。”
舒小叔在一旁插話:“我託人給豆芽找了雙皮鞋,黑色的,還帶點小跟,可洋氣了,明天就能送來。豆芽長得好看,穿皮鞋顯得精神。”
“還是我小叔對我好。”
一家人說說笑笑,剛才在廠裡的不快漸漸被沖淡。
舒禾坐在院子裡,看著房梁下的柿子串輕輕搖晃,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好。
沒有沈淮安的偏執,沒有舒父的暴怒,只有奶奶的護短和小叔的關心。
第二天一早,舒小叔託人買的皮鞋就送到了。
黑色的牛皮鞋,擦得鋥亮,鞋底是軟的,穿在腳上很舒服。
舒禾試了試,大小正合適,心裡給小叔比了個大拇指。
“正好配你那件褂子。”奶奶在一旁端詳著,“明天面試,把頭髮梳得光溜點,再抹點雪花膏,保準精神。”
“知道啦,奶。”舒禾笑著應道。
舒母中午來了一趟,沒提昨天在廠裡的事,只是給舒禾塞了個布包,裡面是一個髮卡和三十塊錢。
舒禾接過布包,低聲道了句謝。
舒母愣了一下,眼圈有點紅,轉身就走了。
舒禾看著她的背影,心裡五味雜陳。
或許,有些關係,並不是非黑即白的。
晚間,舒禾把明天要穿的衣服、鞋子都準備好,又把證明和畢業證放進布包裡,這才躺下睡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