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。
天剛矇矇亮,舒禾就被窗外的鳥鳴叫醒了。
洗漱時對著鏡子,還能看到眼底淡淡的青影,昨晚折騰那麼晚,顯然是沒睡夠的。
到街道辦時,辦公室的煤爐剛生起來,劉幹事正用鐵鉗夾著通紅的煤塊往裡添。
見舒禾進來,她摘下沾著煤灰的手套:“小舒來得早啊,正好,今天有個宣傳任務,咱們一塊去。”
她從抽屜裡抽出一疊印著紅字的宣傳單,“市裡剛下的通知,要普及食品衛生知識,預防痢疾和食物中毒。你拿著這些,一會兒咱們去明珠日化廠和周邊都轉一圈,像農貿市場、家屬院那邊都得去,挨家挨戶發一發,順便講講注意事項。”
明珠日化廠?
巧了不是。
“行,劉姐,那咱們啥時候出發?”
“你等我洗個手,立馬就能走。”
“好嘞~”
揣著宣傳單走出街道辦,晨光把人曬得暖融融的。
兩人先去農貿市場和家屬院轉了一圈。等這兩處宣傳完,一上午都快過去了。
最後是明珠日化廠。
只是人剛到廠子門口,就聽見一陣喧譁。
幾個男人正圍著一輛貨車爭執,為首的正是舒父,他手裡捏著本厚厚的賬本,臉色鐵青。
“這批香皂明明是上個月入庫的,怎麼憑空少了五百塊?廖東風的領料單上寫的是三百塊,庫房登記卻是八百塊,這裡面的貓膩誰來說說?”舒父的聲音洪亮,震得周圍人都噤了聲。
他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直搓手,臉色發白:“舒廠長,這……這可能是庫房登記錯了,我回頭再查查……”
“查?”舒父把賬本往他臉上狠狠一拍,“我看你是想跟廖東風一起去蹲局子!跟你們接頭的馬老三都招了,上個月你們仨分了二百塊香皂去黑市倒賣!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!”
舒禾和劉幹事站在不遠處看著,沒摻和的意思,現在過去也不是時候。
馬老三就是昨天舒小叔說的人證,看來舒父和舒小叔的動作是相當快的,不光要清廖東風的賬,連帶著廠裡的蛀蟲都要一併挖出來。
“你真當我手裡的賬本是擺設嗎?”舒父翻到其中一頁,指著上面的紅指印,“你最好現在說清楚,否則等公安同志來了,就不是你能扛得住的了!”
戴眼鏡的男人腿一軟,差點癱在地上,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:“舒廠長,我……我是一時糊塗啊!是廖東風拉我下水的,他說年底分我五百塊錢香皂,我就……”
“一時糊塗?”舒父冷笑一聲,目光掃過旁邊兩個低著頭的男人,“你們倆呢?也等著我把證據擺出來?”
那兩人對視一眼,竟然“噗通”一聲,直接跪地上了,“舒廠長,我們招!都是廖東風指使的!他說廠裡的賬沒人細看,每次多弄點出去賣,神不知鬼不覺……”
“是,一開始還只是十幾二十塊,但他胃口越來越大,我們也沒辦法啊!”
舒禾看得清楚,舒父特意把這場對峙選在廠子的空地上,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,迫害廠子的下場。
周圍的工人越聚越多,議論聲裡滿是憤怒。
誰不知道廠裡的香皂緊俏,黑市上都炒到一塊五毛錢了,這些人竟敢監守自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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