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家離這日化廠家屬大院不遠,步行過去約莫二十分鐘。
深秋的晨霧還沒散盡,路邊的枯草掛著露珠,踩上去咯吱作響,能把鞋沿打溼。
舒奶奶拎著個網兜走在前頭,腳步穩健,藏青色的棉襖在晨光裡泛著柔和的光。舒禾跟在後面,背上揹著個揹簍。
“孫家那老三,你離他遠點。”舒奶奶忽然開口,眼睛盯著前方的岔路口,“前陣子聽說他跟村西頭的寡婦勾纏不清,不是個正經東西。”
舒禾點點頭。
原主記憶裡,孫麗麗三哥是他們村裡出了名的懶漢,年近三十也沒娶上媳婦,還總愛盯著年輕姑娘看,眼神黏糊糊的,讓人渾身不自在。
“還有孫麗麗,你也少跟她來往。”舒奶奶繼續說,“那丫頭看著老實,心眼多著呢!前兒還跟你大伯孃說,你在她家吃了三斤糧,讓你媽補給她。”
“哈?”
舒禾頓覺無語。
三斤糧?原主壓根不在孫家吃飯,就有次喝了碗稀粥,哪能吃到三斤糧?
原主但凡得了好東西,還總分她一份,居然這麼白眼狼?
這種塑膠姐妹,還真是無話可說。
“她想要,就讓她跟我媽說去。”
舒奶奶嘆了口氣,“你媽那性子,指不定真給了。你爸畢竟是廠長,她總怕人說閒話,啥事都想著息事寧人。有些道理你要明白,別被人輕易拿捏了。”
說話間,兩人已經到了孫家院外。
土坯牆矮得能看見院裡的景象——幾棵老棗樹落光了葉子,枝椏光禿禿地戳在天上,樹下堆著半人高的柴火垛,幾隻雞在旁邊刨食,把院子攪得亂糟糟的。
“有人在家嗎?”舒奶奶揚聲喊了句,聲音清亮。
屋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,接著是孫母的大嗓門:“誰啊?大清早的……喲,是舒大娘啊!”
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孫母穿著件打補丁的藍布褂子,頭髮有些亂,看見舒禾,眼神立馬瞟向別處,帶著點不自在。
“我來給豆芽收拾東西。”舒奶奶沒進門,就站在門檻外,“她住你家這些日子,麻煩了。”
“不麻煩,不麻煩。”孫母搓著手,往院裡喊,“麗麗!把舒禾的挎布包拿出來,你不是前天就收拾好了麼?”
前天就收拾好了?
想必不是猜到她要搬走,而且覺得她死了,想佔為己有。
屋裡沒動靜,倒是孫麗麗三哥從房裡鑽了出來,嘴裡叼著根菸,眯著眼打量舒禾,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:“舒禾妹子這是要回家了?不再住陣子?”
舒禾沒理他,目光落在院裡的晾衣繩上,原主那件的確良襯衫正掛在繩上,被風吹得晃晃悠悠,領口還沾著塊油漬。
“我的襯衫怎麼這樣了?”
“哦,你說這個啊?”孫母趕緊打岔,“麗麗說你不會再穿了,所以就……”
舒禾眯了眯眼,心裡也明白怎麼回事。
不就是覺得自己死了麼,那她留下的東西都歸孫家了。
說話間,孫麗麗從屋裡跑出來,手裡拎著個挎布包,臉漲得通紅,把包遞了過來,“舒禾,你的東西。”
舒禾接過包,掂量了一下,比自己帶來時輕了不少。
她拉開拉鍊一看,果然,只剩身份證明和幾件破衣服。那些好的衣褲、鞋子、糧票、布票全沒了,連原主攢的錢也不翼而飛。
“我其他東西呢?”舒禾抬頭看向孫麗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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