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淮安的指尖驟然收緊,腕骨被他攥得生疼。
舒禾仰頭,撞進他驟然沉下來的眼底——那片原本像浸著月光的寒泉,此刻翻湧著她讀不懂的驚濤。
夜風捲著柳絮落進他髮間,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定定地盯著她,彷彿在確認眼前人是不是被湖水泡傻了。
“尿急?”他重複一遍,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,“舒禾,都到這個時候了……”
“這時候怎麼了?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?”舒禾梗著脖子故作硬氣,趁他愣神的功夫,用另一隻手狠狠掐了把他的胳膊。
溫熱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襯衫傳來,伴隨著沈淮安低低的悶哼。
舒禾非常確定,自己這不是在做夢,是真穿書了!
原主舒禾就是這本男頻年代文裡的炮灰女配,都活不過半章那種!
她與男主沈淮安痴戀,為了他和家裡決裂,最後為了愛情主義,雙雙約著殉情。
結果呢?
原主死了,男主死一半被女主帶人救了!
最後她成了男女主心中永遠的刺。但也因為她,促成了男主的成長,成了男女主並肩的契機。
而她舒禾,一個剛吐槽完這劇情降智的現代社畜,睜眼就穿成了正要去見閻王的原主。
“沈淮安。”舒禾甩開他的手,摸著湖水往岸邊退去,沾著泥水的衣褲滴滴答答往下淌水,“殉情這事兒太老套了,不浪漫,我決定不死了。”
湖面的月光被風吹得晃盪,沈淮安站在原地,被湖水打溼的藍布襯衫緊貼身體,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輪廓。
他看著舒禾,眼神從震驚慢慢轉為一種近乎破碎的茫然:“你說什麼?”
“我說,我先不死了。”一陣冷風吹得舒禾直哆嗦,趕忙磨蹭著自己的手臂取暖,“要死你自己死,我要回去了。”
一脫離湖水,舒禾轉身就跑,雙腿倒騰得飛快。
根據原書劇情,沈淮安此刻應該是深情又偏執地把她拖進水裡,上演一出“生同衾死同穴”的狗血戲碼。
然後女主帶著一堆人過來救人,沈淮安是被救起來了,原主這倒黴蛋卻一命嗚呼,不僅被淹死,臉還被礁石撞得面目全非。
死了也就算了,還連累得一家子遭殃。
“舒禾!”沈淮安的聲音突然拔高,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急切,“你回頭看看我!”
舒禾腳步一頓,不耐煩地回頭。
月光下,沈淮安一步步朝她走來,湖水從他腰部退到膝頭,再到腳踝,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。
那雙總是含著溫潤笑意的桃花眼,此刻紅得像要滴血。
“為什麼?”他的聲音啞得厲害。
這人有病吧!
“我就是突然想通了,為了你這麼個意志不堅定、覺悟不高的傻瓜蛋跳湖,我虧大了!”
沈淮安愣在原地,表情很古怪。
舒禾“嘁”了一聲,邁開步子,跑得更快了。
“呵~”
沈淮安伸手扶住岸邊歪斜的柳樹,很用力,樹皮粗糙直接割破他掌心,惹得鮮血滴滴入湖。
見她跑遠,沈淮安卻氣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