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俞夏?”趙森盯著她躲藏的樹幹喊道,她被嚇得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,渾身都炸毛了。
總而言之,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是來偷聽的,所以絕不能露出怯意。有句話怎麼說來著,只要自己不尷尬,尷尬的就是別人。俞夏硬撐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,從樹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,“哎呀,這麼快就被發現了,我還想嚇唬一下你呢!”
“她是?”楊楚月將目光轉向趙森。
“一個學妹。”
“誒——?”楊楚月忽而甜甜一笑,慢慢走近好奇地打量著她,眼中的光耐人尋味,“你不會就是那個每天中午都和趙森在一起的學妹吧?”
她的笑容看上去如此自然和親切,可俞夏卻隱約感到了一種壓迫感,立馬激發了自保機制慌忙搖起頭來。可轉瞬她又意識到趙森就在旁邊,總歸不想當著他的面露了怯弱,只好定了定心神,迎上楊楚月的目光。
“哪有,只是承蒙學長照顧,一起看過幾天書罷了。”
楊楚月依然笑著面色無變,轉頭看向趙森,“以前就見你愛去圖書館,前一陣子突然退了學生會,原來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夥伴呀!”
“我退出學生會的原因和她無關。”趙森淡淡道。
“啊對對對,跟我沒關係,你們繼續聊別管我。”俞夏到底是沒繃住,尬笑得嘴角都在抽抽,朝邊上挪了幾步後迅速落荒而逃了。
似乎聽到趙森在身後喊了兩聲,她也裝作沒聽見,直到躲進操場另一頭的看臺樓梯折角下才總算喘了口氣。本以為自己在這二人面前能更有勇氣點,可還是莫名有些心虛。
“我到底在怕什麼呢?”她雙手撐著牆面,彎腰低下頭自言自語道。
接下來一整天,俞夏都處於一種患得患失的狀態,明明都快要期末考了,上起課來依然像是斷了片。她明明在控制自己不要走神,可思緒卻總不自覺往他身上靠。
“一個學妹啊。”正做著隨堂測試卷,她突然神經質般喃喃起來,目光毫無目的地投向了窗外,“只是一個學妹嗎?”
“你剛說了啥?”座位前,黃嫻突然背靠了過來。
俞夏趕忙將視線收回了卷子上,羞恥得漲紅了臉,“你幻聽了。”
第二天中午,俞夏照常來到了天台,本打算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,沒料到趙森卻率先提起了昨天的事。
“你昨天,為什麼搖頭?”問這句話的時候,他正拿起噴壺澆著花壇。
“啊?”俞夏盯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確認出他到底在指哪件事,侷促不安地低下頭,“這不是怕別人誤會……”
“你覺得困擾了嗎?”
“我是怕你困擾。”她當然不可能承認那時突如其來的心虛,心煩意亂地答道。
“以前還傳出過一些謠言比這過分多了,我都沒在意過。”
聽到這話,俞夏心頭突然感到一陣抑鬱不平,“學長還真是桃花氾濫啊!”
她明白趙森的本意大概是指自己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,可她卻從中延伸出更多的意思,一是她跟他之間的關係確實不存在任何曖昧,都是謠言罷了,二是以前和他傳出過緋聞的女生不止一個,她不過是其中不起眼的那種。
趙森皺眉看向她,眼中的光變換不定,欲言又止。最後,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解釋,繼續澆起了水,二人之間再無任何對話,周圍靜得只有從噴壺口傳來的簌簌流水聲。
俞夏雙目看著書中的一頁卦象圖,餘光卻時不時地朝他瞟上一兩眼,總覺今天他澆水的時間好像比往常更久了一些。她的手指不自覺地開始敲起了桌面,愈加煩躁起來。
猶豫了很久,俞夏還是說出來了,“最近這段時間,我要不然就不來這裡了。”
“為什麼?”趙森雖然沒有回頭,但澆水的動作卻停頓了一下。
“你昨天答應了楊楚月學姐參演樂隊節目的事情吧?既然答應了,總得要和樂隊排練。”她說這句話的時候,其實也不是十分確定,畢竟昨天沒有聽到他們完整的對話,心中隱隱還懷有希冀。
然而,趙森的話就像一盆涼水潑在了她的頭上,“放學後再去排練也不是不可。”
“哎呀,我這邊根本不重要,學姐那邊才是正事。”俞夏實在沒控制住自己陰陽怪氣的語氣。
趙森維持著舉壺的動作,轉頭凝視了她很久,“也是,反正你來的這段時間,也沒認真看幾頁。”
一席話將俞夏的氣焰滅得精光,嗆得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,唰地從石桌旁站了起來,“今天,我就先不打擾了!”說著,她就一溜煙逃出了天台。
到了實驗樓下,俞夏才意識到剛才走得太急,桌上的《周易》都忘了拿。她在樓門口徘徊了一陣,最終還是沒好意思回去。
現在離下午上課的時間還早,她就近走到一棵樹下倚著樹幹而坐,將臉埋在膝間想平復下心情。仔細想來,她好像沒有任何理由和身份可以干涉趙森的任何事,所以她為什麼要跟他說那些呢?
冬日的寒風終於把她吹冷靜了,她呆呆地望向樓頂的天台,在內心默默問道:對於你來說,特殊究竟是什麼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