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夏雖然不理解趙森的目的,但也只能聽他的。這時,綠公子也從樹林中衝了出來。趙森鬆開俞夏,拿出了一張符紙夾在指間,迅速轉身向後擲去。紙符散發出灰色的煙霧,把綠公子和後面的小妖一齊困在了煙霧裡,一片咒罵聲響起。
隨後趙森推了推俞夏的肩膀,說道:“跟上我。”說完,他自己就跑了起來,速度一點不比之前慢。
“學長!能不能稍微慢點。”俞夏只得緊跟上去,喘得上氣不接下氣,“你不是把那青蛙給困住了嗎?”
“並沒有什麼用。”他回答道。接著,綠公子就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,已從迷霧之中衝了出來。
趙森突然剎住了腳步,對俞夏說道:“你先走,去南牆。”
“不是要去學校的天台嗎?”
“對,翻牆出去快一點!”
俞夏頓時語塞了,她真的很想問這種時候為什麼非要去天台不可,但現在顯然沒有時間。因為這時,她聽見後方有妖怪叫道:“對了,投石塊!”
她回頭一看,只見黑如一派潑墨的蒼穹上,鋪天蓋地的石塊如同散落的墨點般砸下。她嚇一跳,雖然累得要死,還是咬牙拼命朝前跑去。今夜以前,誰能想到她會在某天大半夜,穿著睡衣在公園裡被一隻青蛙追得如同喪家之犬。
趙森舉起長笛,一記青光直射上空,在虛空中形成了一道青色透明的保護層。每一塊石頭在撞擊到保護層後,竟像是沒有任何能量損失的反彈回去,砸回了妖怪中間。
保護層散去,青光悠悠然散開又聚合,最終雪花般凝結成翡翠的光團飄飄落下。石塊轟然落下,妖怪們被那成千上萬比冰雹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石塊砸了個爽。
但綠公子竟迅速衝出“石雨”,急速跳躍而來,喊道:“別想跑,趙森!”
“啊,真是麻煩死了!”少年抱怨著,攤開了手掌。手中青光一閃,長笛就變化為了一顆橢圓的綠色玉石。
他半蹲下身,將這玉石放在了土地上,手掌合在一起輕聲說道:“拜託啦!”
只聽一聲清脆的響指,地面上便冒出了一顆綠油油的幼苗。隨後,他面色有些蒼白地站了起來,拿起玉石一步步向後退去。
只見樹苗以極快的速度生長,眨眼間長到十幾米高還不停歇,龐大的樹冠向四面無限衍生,從枝幹中生出條條根鬚,插入地面。這景象蔚為壯觀,就像是短短時間內憑空出現了一片小密林。
俞夏雖然跑出去老遠,但還是被後方的動靜驚動了,當她看到這拔地而起的樹木時大感驚訝。那應該是一棵榕樹,只有榕樹才具有獨木成林的能力。
當綠公子接近榕樹時,榕樹突然開始抖動了起來,明明無風,卻如和著狂風巨舞。
“這算什麼?”綠公子冷笑著,青蛙形態的他靈巧地一躍,看準了根柱間空隙正要躍過時,四周根柱驟然聚攏,將綠公子身軀卡住。根鬚不斷伸來,有目的地穿插,直到把他困在了一個囚籠裡。
“啊,趙森!”綠公子憤怒地叫喊道。
原來是這樣!俞夏倒跑著目睹了全程,總算明白了那些樹是幹什麼用的了,愈發驚奇起來。只不過為什麼那樹得是榕樹呢?藤蔓豈不是更好?
趙森漸漸追上了俞夏,很快他們就到了公園的南牆。只要翻過了這圍牆,再過個馬路,就是他們的學校了。
“現在我們還要翻?能走正門出去嗎,你這回算是把那隻青蛙……”俞夏一邊說,一邊扭頭看向趙森。她一眼就看見少年脖頸處不知何時繫上的一塊綠色玉石,腦中又有什麼記憶復甦了。
“可能並不能堅持多久。”趙森回過頭去,那榕樹根鬚包裹成的“粽子”果然開始晃盪了。
聽到他的話,俞夏暫時按捺住激動的心情,雖然她有一大堆疑問,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。
她捋了一把袖子,踩著鐵欄杆趴在了牆頭,幸好這牆既沒有倒刺也沒有通電的鐵絲網。趙森往上推了她一把,她借勢翻了下去。
一旁的貓伸了個腰,擺了擺像水草一樣的尾巴,從牆底下的小洞鑽了出去。俞夏抱起貓,對牆另一面的人說道:“該你啦,學長!”
趙森卻並沒有動作,“你先走,我過會兒會追上你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綠公子的目標已經不是你了,但今天晚上為了安全起見,你還是先到實驗樓天台等我。”話末,趙森又提醒道,“記住,不要和遇見的任何人搭話。”
俞夏雖然有些擔心他,但深知自己留在這裡幫不上任何忙。
“那你小心點!”她說完,就朝學校跑去。
夜晚的路燈是橙色的,順著街道連成了兩條光河,柔和的光暈輕籠著上空。路上沒有任何車輛,也沒有任何行人,蛩音也銷匿了。即便是深夜,這條大街也不該如此寂靜。
俞夏雖然詫異,但今晚已經發生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,她根本沒有功夫在乎這個。
這裡離學校側門不遠,當她快到校門口時才突然想起,她半夜三更跑來學校要怎麼跟門衛解釋?但她很快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,門衛室裡也根本沒有人。
四周太寂靜了,圓月瀉下明輝,把東西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,彷彿一層淡墨。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,也無法知道趙森現在怎樣了。俞夏暗自計算著時間,自己究竟從家裡出來多久了?估計也不短了吧。為何現在夜色還這麼深,一點都沒有天亮的意思?她再一次產生了自己是在做夢的念頭。
學校的門是電動伸縮門,雖是緊閉的,但翻過去也容易。她將手撫在門上,金屬冰冷的質感從指尖清晰地傳來。抬頭望向校園,面前是一條走道,如果一直走下去的話就能到達教學樓。而實驗樓就在教學樓的右方。這條走道的路燈是開著的,但光線依舊異常昏暗。
樹影婆娑,遠處的教學樓就像惡獸張開的嘴,四周的景物有著說不清的不真實。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像一團被貓抓亂的毛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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