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到認字的時候了。
但這一刻的來臨，並沒有讓夏倫多麼高興。
露彌婭的狀況不太對，他能夠感受到，但對方也不說。
他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去問。
夏倫跟在露彌婭身後三步之遙，兩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長又縮短，如同兩個默契的舞者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。
轉過一個街角，露彌婭突然停下。
夏倫差點撞上她的後背，慌忙剎住腳步。
“為什麼選擇我？”露彌婭忽然問。
夏倫怔住了。
這個問題來得如此突然，猛地挑開了他們之間那層薄薄的窗戶紙。
“我不知道該去哪裡。”他答道。
這是實話。
從被雷克從荒原帶回阿斯特拉，他就如同一個沒有根的浮萍。
露彌婭給了他暫時的容身之所，但那裡從來不是家。
露彌婭轉過身來，雙眸滿是認真的神色。
“你從沒問過我要帶你去哪裡，就那麼跟著我。”露彌婭向前一步，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，“在酒館也是，我說走，你就跟著走。”
夏倫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。
露彌婭今天太反常了，平時的她絕不會說這麼多話，更不會用這種近乎質問的語氣。
“因為......”夏倫低下頭，盯著地上兩人的影子，“我相信你。”
這不是經過思考的回答，而是直接從心底湧出的真實。
露彌婭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。
微風拂過，眼波輪轉，混合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，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空氣，帶著隱隱的電荷。
“愚蠢。”露彌婭輕聲說，但語氣裡沒有責備，“在這個世界，輕易相信別人會害死你。”
一番對話後，縈繞在露彌婭身旁的低氣壓，總算是消散不少，腳步漸漸從容。
夏倫鬆了一口氣，默默加快腳步，一直到與露彌婭並肩。
不知不覺間，他的步幅越來越大，逐漸能在這個世界昂首闊步。
“識字要從基礎開始。”露彌婭清了清嗓子，再度開口，“今晚先教你一些常用字。”
回到店鋪，莉雅正在整理貨架。
看到兩人回來，她小跑著迎上前，“露彌婭姐姐，夏倫先生，你們回來啦！剛剛有個姐姐過來，說是找你們。”
露彌婭輕輕拍了拍莉雅的頭，“辛苦莉雅了，可以準備晚餐了嗎，今晚想一道甜點。”
莉雅眼睛一亮，歡快地跑向廚房。
露彌婭看著她的背影，不禁莞爾，看了許久，這才收回目光。
“跟我來。”露彌婭走向樓梯。
樓道的魔法石已經點亮，露彌婭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典籍。
書皮是深紅色的，上面用燙金字型寫著一行大字。
看上去，像是異世界版的華華字典。
“坐。”她示意夏倫在桌前坐下。
夏倫乖乖照做。
露彌婭翻開書頁，淡淡的香味瀰漫開來，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泛黃的紙頁上輕輕滑動。
“首先是最基本的元素符文。”她指向一個複雜的符號，“這是‘火’，由三筆組成......”
夏倫全神貫注地聽著，努力記住每一處細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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