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認識？”
夏倫的目光在雷克和鈴之間來回遊移。
雷克那熟稔的語氣，鈴那略帶撒嬌的抱怨，無不昭示著兩人絕非初次見面。
先前他都沒有注意。
“當然。”雷克咧嘴一笑，露出那口標誌性的黃牙，“很多年的交情了。”
鈴撇了撇嘴，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銀針，動作優雅得像在採摘花朵。
“雷克叔，你回來得也太慢了。要不是我正好在這裡，你的貴重物品就要被人打包帶走了。”
貴重物品？
夏倫眉頭一跳。這是在說他？
雷克踢了踢腳邊昏迷的黑衣人，粗壯的手指捏住對方的下巴左右轉動。
“奇怪，我才過來，他們怎麼會盯上的？”
這貴重物品，另有它物。
窗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和急促的腳步聲，旅館的其他客人顯然被剛才的打鬥驚動了。
鈴快步走到窗邊，纖細的手指輕輕撥開窗簾一角。
湯屋店主也趕了過來。
看著對方，夏倫忽然覺得有些奇怪，卻也說不上來為何。
老婦人端著茶盤站在門口。
她銀白的髮髻紋絲不亂，衣服上沒有一絲褶皺，仿若外面的騷亂與她無關。
她絲毫不著急。
“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。”老婦人的聲音如同溫熱的蜂蜜，緩慢地流淌在房間裡，“老身準備了些安神的茶......”
緊接著，一群店員出現，安撫起被驚動的顧客。
場面很快就被控制下來。
“請用茶。”
老婦人將茶盤放在矮桌上，動作優雅，演繹著茶道。
夏倫沒有喝，坐在一旁，觀察著雷克的情況。
雷克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，喉結上下滾動。
“還是老闆娘的手藝最棒！”他抹了把嘴，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，完全不像剛經歷過襲擊的樣子。
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及剛剛的事。
像是在刻意提防著什麼。
這房間裡，還有類似監控的東西嗎？
夏倫領會他們的意思，不禁感到一股惡寒，他可是在房間裡泡過溫泉的。
溜光滑嫩的一面，就這麼被別人看了過去。
好在他是個男的，對此不太在意。
“原本我打算在外面再忙會的。”雷克忽然開口。
他向老婦人使了個眼色，老婦人頓時領會。
門自動關上，房間瞬息間密不透風。
還不保險，雷克又看向鈴，對方在房間裡檢查一圈，確認無誤後，這才重新坐下。
“沒問題。”她說道。
話題這才得以繼續。
鑑於夏倫在場，雷克優先講明北境最近發生的事，以便能獲取到夏倫的想法。
說不定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收穫。
“還記得路上我同你說的傳說嗎？”雷克並不是詢問，接著道來，“北神沉眠之地。”
夏倫點點頭，那段傳說在腦海中復刻。
現在發生的事，和那段傳說有什麼關係嗎？
聽著雷克的話，好動的鈴安靜下來，與老婦人一同對視一眼，而後一齊看向夏倫。
那眼神，與奧莉安娜在鐘樓那會像極。
彷彿下一瞬，就會說出，他是命定的救世主那般。
“最近北境發生了一些事，一些待在北境的人，忽然精神錯亂，傳聞是受到了北神的召喚。”雷克道出實情，“那些精神錯亂的人，症狀並不會持續很久，而是在某個時間點，會突然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。”
鈴點點頭，主動接話。
“受到召喚的人越來越多，他們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，只是一味地泡在溫泉當中，但僅憑這點，便足以讓居民們人心惶惶。”
誰也不知道，會不會在某個時候，溺亡在溫泉當中。
這件事，連帶著北境特色溫泉都受到重創，顧客日益銳減。
“是怎麼確定，他們受到了北神的召喚。”夏倫詢問。
北神的召喚，這聽起來，著實神秘。
那會是一種什麼感覺？
他們又怎麼確定，是北神的召喚，莫非他們見到了那位神明？
“被影響的人，都會無意識地歌頌北神的傳說。”鈴解釋道，“於是他們的行為，就被命名為‘北神的召喚’。”
至於他們到底有沒有見過北神，當事人都沒有影響，也無人可以確定。
“還是路上我念叨的那個。”雷克附和。
原來是這麼一回事。
大體發生了什麼，夏倫算是明白。
他能做些什麼，雷克帶自己過來，估計不只是驅趕魔物用。
鈴接近自己，想必也有她的目的。
“剛剛襲擊你們的勢力，目的就是為了我送來的貨物。”雷克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，依舊是一飲而盡，說道，“我送的，可不是普通的生活物資。”
能讓他鋌而走險的，自然是一筆大買賣。
果然如此。
夏倫感覺自己算是摸清了一些雷克的性子。
有錢賺的事，他篩選著做；
有大錢賺的事，他蓄勢待發；
至於這事，已經上升到神明層次。
不讓他掙個盆滿缽滿，雷克是不會出手的。
說完話，他朝著夏倫挪了挪位置，放聲大笑，拍著夏倫的肩膀。
“這是我的小兄弟，有他在，事情很快就能解決的。”雷克再度介紹。
夏倫不明白，雷克叔為什麼要把自己擺到這麼高的地位上。
他哪有這麼牛，一切都只是雷克的說辭。
聽聞雷克的話，老婦人依舊平靜地品著茶，對著雷克開口，“若是問題解決，北境不會吝嗇對您二位的獎勵。”
她也希望，自己的湯屋能重新火爆。
“夏倫，你怎麼看。”雷克又拍了拍夏倫回答，催促著他再說兩句。
桌子下方，他還不忘用腳踢了踢夏倫的小腿。
這裡的椅子，還是太高了些。
夏倫領會雷克的意思。
現在就是要拼演技的時候，他得表現出足夠的實力，以威嚇到幕後黑手。
“我覺得，我們可以先從那些被‘召喚’的人們身上入手，看看有沒有什麼共同點。”夏倫張口就來。
雷克叔啊，你這可是把我從火堆中推。
若是事成，你得分我三......不對，五成，至少五成的收益。
夏倫已經想到反宰雷克一筆。
可惜，雷克並不是這個意思。
“那些人都被管控起來了，想要見到，不是一件易事。”鈴解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