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剛矇矇亮，紅星四合院裡，許硯秋被\"哐當\"一聲踹門響驚得一哆嗦。
他縮在雜物間角落的稻草堆裡，破棉被滑到腰間，後脊樑貼著冰涼的磚牆，凍得牙齒直打架——這已經是賈家小兒子棒梗連續第三日踹他的\"門\"了。
所謂門，不過是塊用麻繩綁在門框上的破木板，此刻正晃悠著發出\"吱呀\"哀鳴，像極了他咕咕叫的肚子。
\"再這麼下去，要麼被棒梗踹成殘疾，要麼被餓成乾兒。\"許硯秋搓著發青的手指，目光掃過牆角半塊硬邦邦的冷饅頭。
那是昨兒從秦淮茹家飯桌上\"撿\"的——說是撿，其實是棒梗故意掰碎扔地上，他蹲在灶房門口等了半宿，等賈家吃完才敢貓著腰去撿。
他裹緊被子坐起來，黴味混著稻草味直往鼻子裡鑽。
這雜物間是已故父親當年看倉庫時的落腳處，父親走後，三大爺說\"公物不能私佔\"，可全院都知道，要不是傻柱偶爾扔倆剩饅頭，他早被轟去橋洞底下睡了。\"得找個正經飯轍。\"許硯秋咬著凍紅的嘴唇，指甲在牆皮上摳出道白印，\"傻柱在軋鋼廠食堂當廚師，拜師學廚，怎麼著也能混口熱乎飯。\"
他翻出壓在草堆底下的寶貝——半本《故事會》和一本邊角捲毛的《烹飪大全》。
這是從廢品站花兩毛錢淘的，《故事會》裡全是\"巧舌如簧哄財主\"\"手藝人智鬥無賴\"的故事，《烹飪大全》被他翻得油光水滑，連\"熘肝尖要熱鍋涼油\"都能倒背如流。\"光嘴甜不夠。\"許硯秋摸著《故事會》卷邊的頁碼，眼睛突然亮起來，\"王奶奶家收音機壞了，我用鐵絲纏了纏喇叭線居然修好了；李大爺家馬桶堵了，我拿竹片通開後他塞了倆糖餅——這些手藝正好能當投名狀！\"
他麻利地把破棉被疊成方塊，用麻繩捆緊。
這是跟傻柱學的——那廚子總說\"鍋臺要乾淨，人也要精神\"。
臨出門前，他對著缺了角的鏡子扒拉兩下頭髮，又把袖口磨破的地方往手腕裡捲了卷，這才端起昨晚用搪瓷缸接的熱水——傻柱愛喝熱水，他記得清楚。
傻柱家的門是硃紅色的，比雜物間的破木板氣派十倍。
許硯秋深吸一口氣，用凍得發僵的指節敲門，\"咚、咚、咚\"。
門\"吱呀\"開了條縫，傻柱探出頭來，圍兜還系在腰上，手裡攥著塊擦鍋布。
他濃眉一挑，語氣裡帶著防備：\"小秋？
大冷天的跑我這兒幹啥？\"
許硯秋趕緊把搪瓷缸往前送了送，熱水在缸裡晃出漣漪：\"柱哥，我給您送熱水來。
昨兒看您在食堂擦鍋，手都凍紅了......\"
\"打住！\"傻柱伸手擋住缸口，擦鍋布往肩上一甩，\"我可沒錢養徒弟。
前兒三大爺家二孫子要來學廚，說是交五塊錢學三月，我沒應——你要是來蹭飯，趁早打消主意。\"
許硯秋急得耳朵尖都紅了，搪瓷缸在手裡直晃：\"我不要錢！
我能幹活！
王奶奶家收音機壞了，我修好了；李大爺家馬桶堵了，我通開了；前天還幫秦姐補了孩子的褲襠——我學東西快，您讓我在灶房打打下手，洗個菜剝個蒜就行，我不要工錢，能吃飽飯就行！\"
傻柱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，目光在許硯秋身上掃來掃去。
他看見對方袖口露出的補丁，看見那雙沾著草屑的膠鞋，突然笑了：\"行啊，會來事兒。
但我這廚子不是誰都能當的——\"他剛要往下說，許硯秋突然想起什麼，眼睛一亮：\"對了！
上週您給聾老太太送餃子，她收音機壞了直嘆氣，我能修！
真的，就用細鐵絲繞繞線圈......\"
\"哎哎哎，打住！\"傻柱抬手揉了揉太陽穴，\"你這小嘴叭叭的，跟機關槍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