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硯秋蹲在廚房灶臺前,鼻尖沾著灶灰,手裡攥著一枚道具雞蛋,正發愁呢。
窗外飄著零星雪花,傻柱新醃的醬菜罈子在牆角泛著油光,但他心思完全沒在這上面——系統任務【奇蹟魔術師】的提示音還在他腦子裡迴響:“需在元旦聯歡會上表演原創魔術,獲得80%觀眾喝彩,獎勵手速突破LV.2。失敗懲罰:當眾跳廣場舞《最炫民族風》並演唱跑調版《新年好》。”
“秋子!”傻柱掀開門簾走進來,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,“大冷天的,你在這兒鼓搗啥呢?”許硯秋趕緊把雞蛋藏到身後,結果碰翻了裝假鈔的鐵盒,一沓“百元大鈔”嘩啦啦地掉在地上。
傻柱彎腰撿起來,對著光一看,樂了:“原來你要變戲法啊?這紙我認識,前幾天三大爺家孫子疊紙飛機用的報紙!”
“師父,您小聲點兒!”許硯秋急得直搓手,“這是我跟小趙借的道具,等聯歡會上給大夥露一手。您瞧啊——”他抄起雞蛋往碗裡一磕,蛋清蛋黃“啪嗒”一聲濺在案板上,“這是普通雞蛋,變的時候我能換成……”話還沒說完,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:“檢測到魔術道具異常,當前雞蛋是熟蛋,紙幣是報紙。”
許硯秋手一抖,蛋殼渣扎進了指縫裡。
他湊近聞了聞,熟雞蛋特有的腥味直鑽鼻孔,再看那疊“鈔票”,第二頁還印著“賈記豆腐腦元旦大酬賓”的廣告——這不是賈張氏兒子在衚衕口賣豆腐腦的宣傳單嗎?
“誰幹的?”他攥著報紙的手青筋直跳,前幾天才藝大賽上賈張氏被懟得摔門走人的模樣浮現在眼前。
正琢磨著,門簾又被掀開,小趙呼著白氣衝進來:“秋子!我剛在雜物間發現半枚生雞蛋殼,跟你道具盒裡的紋路能對上!”
許硯秋蹲下身,把碎蛋殼大致拼了起來:“有人趁我去買魔術繩的時候,把生雞蛋換成了熟的,紙幣換成了報紙……”他忽然笑了,指尖敲了敲灶臺,“行啊,這招釜底抽薪夠狠的。不過咱院裡的戲,哪能讓反派搶了節奏?”
演出當天,四合院東廂房搭起的臨時舞臺被紅燈籠照得暖烘烘的。
許硯秋站在後臺,手心攥著最後那枚沒被掉包的生雞蛋,心跳得比昨天練了十遍的口技還快。
王大媽在臺下扯著嗓子喊:“秋子,趕緊上!我家那口子等著看變錢呢!”劉主任舉著話筒朝他點點頭,小趙舉著攝像機比了個“OK”的手勢。
“各位街坊!”許硯秋往手心哈了口氣,“今兒咱不玩雞蛋變鈔票了,改個更實在的——徒手變雞蛋!”他攤開空空的雙手轉了個圈,臺下傳來零星的“咦”聲。
接著他把右手按在左腕上,模仿變魔術的樣子:“您瞧這手腕,沒藏東西……”
指尖剛碰到藏在袖管裡的雞蛋,變故突然發生——許硯秋突然想起昨晚收拾道具時,傻柱非說他袖子太瘦,硬給他塞了條厚毛線護腕。
此刻那護腕像團棉花似的裹住了雞蛋,任憑他怎麼勾手指,蛋殼就是滑不下來。
臺下的棒梗率先喊道:“秋子哥耍賴!手跟粘了漿糊似的!”
許硯秋額頭冒出了汗珠,餘光瞥見賈張氏坐在第一排,正跟旁邊的老太太咬耳朵,嘴角都快翹到太陽穴了。
他咬咬牙,加大力氣一勾——雞蛋“骨碌”一聲滾進掌心,可護腕卻跟著滑了下來,露出半截紅秋衣。
臺下的鬨笑聲像炸開的爆米花,王大媽笑得直拍大腿:“秋子這是變雞蛋還是變秋衣啊?”
“叮——任務失敗!即將觸發懲罰機制。”系統提示音在腦子裡炸響,許硯秋只覺得後脖頸發涼。
他望著臺下攢動的人頭,突然想起日記本里寫的“要讓故事比《故事會》精彩”,此刻倒像是被《故事會》裡的倒黴蛋附了身。
“那啥……”他扯了扯皺巴巴的外套,嗓子突然發緊,“要不咱先熱熱身?”手指剛扣住外套拉鍊,臺下的傻柱突然喊道:“秋子!你別亂來啊!”賈張氏的笑聲穿透人群:“我就說耍嘴皮子的幹不了正事兒……”
許硯秋深吸一口氣,“唰”地扯開了外套。
許硯秋扯開外套的瞬間,四合院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半秒。
亮片背心在紅燈籠下折射出細碎的光,紅舞鞋的絨球隨著他發顫的腳尖輕輕搖晃——這哪兒是變魔術的行頭,分明是王大媽廣場舞隊壓箱底的演出服。
臺下突然爆發出抽氣聲,賈張氏的茶碗\"噹啷\"砸在石桌上,潑溼了半條褲腿。
\"叮——懲罰啟動。\"系統音剛落,院兒裡的錄音機\"滋啦\"一聲,《最炫民族風》的前奏炸響。
許硯秋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抬起來,像被線牽著的木偶似的扭起胯。
更要命的是喉嚨發緊,鬼使神差地哼起了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調兒跑成了繞口令:\"你問我愛你...有多深——\"破音破得像漏風的嗩吶,\"我...的愛...像...臺破電扇!\"
全場先是死寂,接著爆發出鬨笑。
棒梗拍著大腿在長凳上蹦躂:\"秋子哥這是跳大神還是扭秧歌啊!\"傻柱捂住臉直跺腳,指縫裡漏出半句話:\"我徒弟這是造了什麼孽喲——\"王大媽卻眼睛一亮,把毛線團往懷裡一揣:\"哎哎哎這節奏對!
往左扭胯!
對嘍!\"
許硯秋的耳尖燒得能煎雞蛋,可腦子轉得比鼓點還快。
他瞥見賈張氏攥著帕子直喘粗氣,突然福至心靈——反正都社死了,不如把水攪得更渾!
他故意踉蹌兩步,手舞足蹈地湊近前排:\"你問我愛你有多深——\"這次咬字清晰了些,尾音卻拐了個彎,\"我拿雞蛋騙街鄰!\"
臺下\"轟\"地炸開,二大爺拍著膝蓋直咳嗽:\"好小子!
前兒雞蛋被掉包的事兒原來在這兒等著呢!\"許硯秋乘勝追擊,紅舞鞋\"踢踏\"點地:\"你問我為何裝神棍——\"他突然指著賈張氏的方向,\"只因賈家太摳門!\"
\"噗!\"王大媽剛喝進嘴的紅糖水噴了出來,旁邊的老太太們笑得直拍大腿。
賈張氏的臉從紅變紫再變青,手指抖得像篩糠:\"你...你血口噴人!\"可沒人理她——王大媽已經拽著老伴兒的胳膊站了起來:\"老周頭!
跟我扭兩圈!
這節奏比我那套《健康操》帶勁!\"
許硯秋的身體還在跟著音樂機械擺動,心裡卻樂開了花。
他故意把亮片背心晃得更歡,紅舞鞋踩出\"踢踢踏踏\"的鼓點,跑調的歌聲混著此起彼伏的笑聲,倒真有了幾分聯歡會該有的熱鬧勁兒。
\"叮——檢測到【幽默化解危機】成就達成。\"系統音突然變得輕快,\"獎勵「舞臺魅力徽章」,演講/表演成功率+20%。
當前成就點數+300,晉升「院兒裡能人」。\"
許硯秋腳步一頓,差點踩了自己的腳面。
他順勢來了個誇張的轉圈,亮片在頭頂劃出銀弧:\"感謝各位街坊捧場!
這舞跳得——\"他故意喘著粗氣指了指賈張氏,\"比賈大娘的豆腐腦還帶勁!\"
臺下笑浪掀翻了房簷。
劉主任站在後臺摸著下巴,對小趙舉了舉攝像機:\"錄清楚點,這素材能上區文化站的新春特輯。\"小趙憋著笑點頭,鏡頭裡賈張氏正扯著褲腿往家跑,背影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。
音樂漸弱時,許硯秋總算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。
他扯了扯皺巴巴的亮片背心,對著臺下深鞠一躬:\"各位,今兒這戲碼,算我給大夥兒提前拜個早年!\"話音剛落,王大媽舉著保溫杯衝上臺:\"秋子!
明兒來我家,我教你改良版《最炫民族風》,保準比這更花哨!\"
散場時,許硯秋蹲在臺階上摘紅舞鞋,小趙舉著攝像機湊過來:\"剛才那改編歌詞絕了,賈大娘回去能氣出三斤火。\"他捏著鞋尖笑:\"她要再動我道具,我就編個'賈大娘吃餃子不蘸醋,摳門摳到腳趾頭'的順口溜。\"
\"秋子!\"
身後突然響起秦淮茹的聲音。
許硯秋回頭,見她抱著一摞作業本,臉凍得紅撲撲的:\"棒梗說這禮拜的作業,多虧你每天哄著他寫...明兒我家包餃子,你...來吃碗熱乎的?\"
許硯秋望著她手裡的作業本,突然想起前兒幫棒梗解數學題時,這小子偷偷往他兜裡塞的半塊水果糖。
他揉了揉鼻子,笑得眼睛彎成月牙:\"得嘞,我準保帶著醋去——省得有人說我吃餃子不蘸料,摳門!\"
寒風捲著零星雪花掠過屋簷,院兒裡的紅燈籠被吹得晃了晃,把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,拖得老長。
第二天中午,許硯秋揣著玻璃瓶裝的山西老陳醋推開賈家院門時,一股混合著姜蔥香味的熱氣撲面而來。
院子裡的海棠樹上還掛著殘雪,堂屋的門簾一掀,秦淮茹探出頭來,藍布圍裙上沾著麵粉:“秋子可算來了!快進屋,魚剛蒸好——”
“急什麼?”裡屋傳來賈張氏尖銳的聲音,“沒看見我正在擺筷子嗎?”
許硯秋脫下棉鞋走進堂屋,一眼就看到了八仙桌上的青瓷盤。
清蒸鱸魚泛著琥珀色的油光,蔥絲鋪在上面像綠色的雲朵,圓滾滾的魚頭正對著上座的位置——這是賈家的規矩,魚頭要朝向長輩。
賈張氏正把有豁口的瓷碗“哐當”一聲放在魚頭前,抬頭瞥見他,眼皮耷拉下來:“帶醋來了?我們家可不缺這酸溜溜的東西。”
“賈大娘您這話可就不對了。”許硯秋把醋瓶放在桌上,笑得像塊軟糖,“我尋思著,您老吃餃子蘸醋,能多吃幾個呢!上次王大媽還說您牙口好得能啃榛子呢!”
賈張氏的嘴角剛往上翹了半寸,又猛地繃住:“油嘴滑舌!”但手卻不自覺地把醋瓶往自己跟前挪了挪。
飯桌上倒也熱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