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佈婚約之後,靜竹軒的月光顯得格外清冷。
竹影婆娑,篩落一地碎銀。
千仞雪素白金紋的袍角拂過光潔的庭石,無聲地停留在燭九與還未從震驚和屈辱中完全平復的比比東面前。
她的身形在月光下愈發空渺,那份古井無波的平靜與庭中兩人翻湧的心緒形成冰火兩重。
比比東終究是按捺不住。
她猛地抬起頭,紫水晶般的瞳孔直刺千仞雪,聲音竭力壓抑著翻騰的怒火與困惑:“雪姐姐!這婚約究竟何意?聖子之位我無異議,但嫁娶之事,豈是兒戲?!”
她目光掃過一旁沉默的燭九,帶著毫不掩飾的決絕,“況且燭九已有妻室!你讓我如何……”
“權宜之計罷了。”千仞雪的聲音打斷了比比東的質詢,清清冷冷,如同滑過冰面的玉石,“武魂殿根深蒂固,非輕易可融入。冠爾聖女之名與他,一者便於燭九聖子身份立足,減少無謂滋擾;二者,借爾之權柄,方便他日後行事。”
她金色眼瞳轉向燭九,那眼神深邃,半分商榷的餘地。
她又將目光落回比比東身上,彷彿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:“至於來日……你們年歲相仿,皆非凡俗。未來漫長,有無緣法,非吾此刻可以斷言。若將來事易時移,爾等心意未變……”
她微微一頓,廣袖在夜風中輕拂,留下冰冷而清晰的判詞,“此約,隨時可解。”
燭九心頭猛地一鬆。
果然如此!
這解釋符合他對千仞雪動機的理解。
一切服務於“糾正”的目的,而他和比比東,都是這場宏大棋盤上的棋子,必要時犧牲名分甚至更多也未必不可能。
“哼!”比比東的回應則如淬火的利劍,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。
她清亮的眸子直視千仞雪,彷彿要刺穿那層神性的淡漠:“心意?雪姐姐,我可以全力配合你的安排,完成‘聖女’應盡的職責,助燭九在武魂殿立足,維持此名分至無需再用之時!但情之一字——”
她挺直脊背,那股屬於武魂殿聖女的驕傲彷彿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,“我比比東,此生此念,絕無可能落於一個有婦之夫身上!”
話音落,她深深看了一眼千仞雪,似要將這冰冷的彷彿如神祇一般的存在刻入靈魂深處,隨即猛地轉身。
紫色的衣袂帶起一陣風,刮過燭九身畔,阿銀都下意識地退後半步。
她的身影決然地消失在庭院出口的陰影裡,留下一片死寂。
……
月華無聲流淌。
待比比東的氣息徹底消失,千仞雪才緩緩收回目光,落在燭九身上。
“用汝之眼,看吾。”她淡淡下令,語氣平靜無波。
燭九心中猛地一跳!陰靈之眼!看千仞雪?!
他立刻回想起上一次探查時遭遇的恐怖反噬,那種靈魂欲裂的痛楚記憶猶新。
他本能地繃緊了身體,誠惶誠恐:“主人!我……”
“無需顧慮,吾不牴觸。”千仞雪打斷他的猶豫,“權且一試。”
燭九聞言,只得咬牙定神。
他深吸一口氣,體內《九宮飛星奇陣》瞬間運轉到極致,星圖在識海中劇烈明滅。
心念集中於右上坤宮,低喝一聲:“開!”
第二魂技,陰靈之眼,釋放!
嗡——
雙瞳驟然化作急速旋轉的銀黑漩渦,陰寒洞穿之力猛然迸發,直刺向月下靜立如神祇的千仞雪。
這一次,不再是無形的壁障,更像是撞入了一片浩瀚無垠、光芒萬丈的星海。
劇烈的痛苦瞬間席捲了燭九的感官。
識海中的星圖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,彷彿星辰都要被那煌煌神光熔燬、拉扯、碾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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