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斯握著鋼筆的手頓在半空好久，最終緩緩合上記錄本，轉身面向列隊計程車兵：“六十袋麵粉，七十斤醃肉，清點無誤後交割！”
當沉甸甸的物資從卡車上卸下時，老村長還保持著彎腰作揖的姿勢，渾濁的雙眼滿是難以置信——說好的徵糧抓丁呢？
引擎的轟鳴聲漸次消散在山道拐彎處，老村長依舊呆呆立在原地。
沒有搶劫！
沒有殺戮！
更沒有抓壯丁？
到底是怎麼回事？
老村長起初只以為貴族老爺心善，擔心他們捱餓！
直到三天後滿載物資的車隊再次碾過結冰的河壩，那些灰衣士兵不僅送來成垛的棉絮，更扛著測繪儀丈量山勢，在土匪出沒的山道上設起了崗哨。
第七天時，老村長看到巡邏兵在結冰的河面滑倒又爬起，看了半天，終於明白了這些人在維護治安！
上帝在上！
竟然有人選擇在他們鳥不拉屎的地方維護治安！
灰布軍裝路過村長家門口時，年輕士兵利落地立正，凍得發紫的嘴唇咧出兩排白牙：“您好！”
從未當過兵的老村不知如何回禮，只能胡亂比劃著！
“軍爺…”
“大叔！”
士兵突然跨前半步，凍紅的臉漲得發紫，“不能這麼叫，我會被處分的！”
“您幾位在山裡莫不是尋到了礦脈？”
老村長渾濁的眼睛裡藏著幾分忐忑——如果真是發現了礦藏，那眼前的狀況便很好解釋了，他們這些人會是第一批勞動力！
但這也不錯了，要是真被拉去做工，好歹能換來半袋救命的苞谷。
小士兵咧嘴笑了，凍紅的臉頰上露出兩顆虎牙，像雪地裡鑽出的紅山楂：“大叔，咱這兒的石頭比我班長的臉還糙，連野豬都不願多啃兩口！“
“我們連長帶著測繪隊翻了七座山頭，說是要給村子修條能跑卡車的大路！”
“要想富先修路！這可是鄧恩將軍在誓師大會上說的！“
談到“鄧恩將軍”，這位剛入伍的新兵下意識地挺直腰板，毫不掩飾臉上的崇拜。
鄧恩將軍！
老村長默默在心中嘀咕了一句，他已經不只一次聽到這個名字！
獵戶說鄧恩將軍帶著隊伍踏平了黑山匪幫的老巢，貨郎講血狼團的二當家被捆著遊街示眾，最讓人意外的當屬灰燼兄弟會的覆滅。
那些頑匪守著山頭負隅頑抗，結果當夜山搖地動，大炮整整轟了一夜！
“大叔，您等著吧！”
小士兵跺了跺凍僵的腳，睫毛上的霜花跟著輕輕顫動：“大叔，等路修好了，還要蓋青磚紅瓦的學堂！
“學…學堂？”
老村長的菸袋鍋子“噹啷“掉在地上，“可咱們連飯都快吃不上了，哪來的銀錢…”
“不用您掏一文錢！”
士兵經典的“鄧恩將軍”說，“將軍說了，再窮不能窮教育，往後九年，娃娃們的書本費、筆墨錢，全由隊伍兜著！“
我們這些山裡的窮娃娃…能免費上學？
老村長站在原地，不知所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