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帝俊!你這窩囊的雜毛鳥!妖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!還當妖帝?滾回你那鳥巢裡孵蛋去吧!
啊——本座倒是忘了!你那九個金烏崽子……嘿嘿,好像死得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小雜毛了吧?
哈哈哈!斷子絕孫的滋味如何?痛不痛快?爽不爽快?!哈哈哈哈!”
帝江的話字字如刀,精準無比地狠狠剮在帝俊心頭最血淋淋的傷疤上。
帝俊挺拔如山嶽的身軀,微不可察地劇烈一震。
寬大袍袖中的雙手瞬間緊握,指甲深深刺入掌心,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滲出,滴落在染血的焦土上。
一股足以焚盡蒼穹的暴虐殺意在他胸中炸開,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封鎖。
然而,他眼中滔天的怒火與刻骨的悲痛,瞬間被壓入最深處。
他,帝俊,統御萬妖的妖皇,心機深沉的妖皇,豈能在死敵面前失態!
帝俊緩緩直起身,用盡全身力氣將脊背挺得筆直。
他甚至沒有低頭去看泥濘中的帝江一眼,只是再次朝著鴻鈞那道尊貴的背影,深深一揖。
再轉身面向帝江和所有巫族時,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異常冷硬。
冰寒徹骨的聲音,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生靈的耳畔:
“帝江,巫族,五千年後,混沌深處,你我巫妖兩族,既分高下,亦決生死!到那時可別怕的不敢來了!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帝俊不再有絲毫留戀,猛地拂袖。
“走!”
妖風捲起殘兵,如同退潮的黑雲,迅速隱沒於通往三十三天的空間裂縫之中,
只留下那冰冷決絕的戰書與破碎的戰場,在漫天紫氣與仍未散盡的煞氣交織下,迴盪不息。
“量劫期間,洪荒之中,不允許動用聖人以上攻擊,違抗者當受九霄神雷!”
鴻鈞那如同天道諭旨般冰冷的宣告—,轟然砸下,如同無形的枷鎖,勒得每一個巫族戰士心頭髮緊,喘不過氣。
話音未落,那道主宰一切的身影已無聲無息消散。
偌大的戰場,霎時陷入一片死寂。
只留下瀰漫的硝煙、翻騰的煞氣殘渣,以及……無數雙壓抑著屈辱、憤怒和不甘的血紅眼眸。
巫族戰士們緊攥著兵刃,骨節爆響,卻又只能像被捏住七寸的巨蟒,動彈不得。
“哼!老梆子!”
帝江朝著鴻鈞消失的方向,從牙縫裡狠狠擠出幾個字,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血的碎冰碴。
他猛地一跺腳,腳下大地“咔嚓”裂開一道縫隙,整個人化作一道裹挾著無邊怒火的煞氣狂流,頭也不回地直射后土部落。
至於這聲“老梆子”咒罵的是端坐雲端的鴻鈞,還是那彷彿註定偏愛妖族的天道意志?
無人知曉,也無人在意!這口氣,堵在所有巫族心口,燙得生疼!
隨著這幕戛然而止的聖裁,天地間竟詭異地呈現出一種“穩定”。
而在遠處風暴邊緣目睹了一切的沐炎,眼中精光一閃,再無絲毫猶豫,身形風中,朝著后土部落疾馳而去。
后土部落深處,那座以洪荒巨巖堆砌而成、象徵著巫族最高權柄的祖巫石殿。
空氣沉重得如同粘稠的血漿,帶著刺鼻的硝煙味和濃到化不開的憋屈。
十二位祖巫高踞於巨大的石座之上,他們的衣袍上沾染著塵土與血漬,周身隱約可見被天道威壓碾過後的扭曲力場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