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就算是最便宜的公共馬車，載客二十人那種，五公里的路程也要三個便士呢。
至於另外兩種出租馬車就更貴了。
封閉車廂的出租馬車載客四人，三公里起步價十二個便士，也就是一個先令，之後每公里兩個便士。而敞篷的出租馬車載客兩人，起步價只要八個便士，每公里一個便士。
連公共馬車都捨不得，更何況出租馬車了。
林奇一咬牙，走，就當帶旅伴遊覽萊茵市了。
實際上這還是林奇第一次用白天的視角，欣賞這個新奇的世界。
呼吸著混合了淡淡煤煙味的空氣，走在一個個身著正裝的紳士淑女之間，林奇覺得自己正漸漸融入這個詭異的新世界。
這裡最多十八世紀的水平，蒸汽機剛剛進入人們的生活不久。
農田越來越少，冒著黑煙的工廠越來越多，街上時常駛過載滿燃煤和鯨油的馬車，裝滿貨物的蒸汽列車不斷穿城而過。
作為蘭德王國第二大城市，百萬人口的萊茵市算上郊區足有近千平方公里，按照三百年前領主時代遺留下的習慣，城市分成了十二個區。
林奇公寓所在的河谷區屬於商業比較發達的城區，各式各樣的店鋪隨處可見，盡顯這個時代的自由與奔放。
隨著腳步越來越快，商業區的嘈雜和繁華漸漸遠去，林奇穿過城市中心皇冠區，進入鐵軌隨處可見的大十字區。
火車站就建在這個區，四面八方的火車都會在這裡交匯，讓大十字區格外熱鬧。
擦擦額頭上混著煙塵的汗水，林奇在火車站不遠處的大廣場上停了下來。
腳痛。
一聲汽笛的尖嘯，拖著黑煙和白霧的蒸汽車頭猶如猙獰的鋼鐵怪獸一頭衝出車站，呼嘯著駛向遠方。
壯勞力扛著成箱貨物在人群穿梭，趕路的乘客拖著行李箱走過街頭，推車的小販不時發出幾聲吆喝，瘦弱的報童揮舞著成卷的報紙沿街奔跑。
“賣報，賣報，昨夜警方突襲一夥邪教徒巢穴，九名邪教徒當場死亡。”
“賣報，賣報，百思特山隧道即將開工，山民暗中策劃遊行阻止隧道的修建。”
“號外，號外，王國已引進第一艘浮空艇，薔薇家族索菲亞公主將乘坐浮空艇出訪各市……”
林奇一時有點愣，新世界超凡的力量或許相當遙遠，但生活的氣息已經悄然來到身邊。
尤其是街邊那個鬼鬼祟祟的男裝女士。
在陽光明媚的午後，端一杯溫熱的咖啡，排長隊買幾塊濃香撲鼻的蜂蜜餅乾，擠進來往的人群，路上偷偷張望四周，趁沒人注意飛快的啃一口餅乾，再抿一口熱咖啡，這樣的生活簡直是……
“原來娜塔莉警官也會工作的時候偷懶出來買零食啊。”林奇幾步追了上去。
嘩啦，一紙包餅乾脫手落下，幸虧林奇手快，及時接了下來，撲鼻而來的蜂蜜甜香讓人食慾大開，難怪這女人上班摸魚也要出來排隊買來吃。
林奇一抬頭，剛要把紙包遞過去，就發現面前的女士漲紅了臉，頭像是蒸汽車頭一樣幾乎要冒出白煙了，手足無措的解釋道：“我我我我我我沒有。”
“哈？”
“那那那那是，對了，我有一個朋友，那是幫他帶的，不不不是我自己吃的。”
“哦，我明白我明白，我有一個朋友嘛，理解，我也有……嗷。”
紅著臉的警官女士用最有效的方式阻止了林奇的調侃，一腳踩在他腳面上，順手搶回餅乾塞進風衣口袋裡，乾咳一聲，努力讓臉頰降溫，故作嚴肅的說道：“你來的比我想象的早，我還以為你要拖到晚上才做決定呢。”
“本想早點找你幫忙賣了戒指換個便宜點的房子，結果出門前房東送來一封信，有意送到他的信箱裡避免被追蹤。”為了生命安全考慮，林奇努力把小老鼠偷餅乾吃的形象甩出腦海，“疑似蘭道爾的主人寫來的挑釁書。”
“嗯？你要搬家？”娜塔莉警官點點頭，“算了，先跟我來吧，我們進去再說，俱樂部就在街對面。”
廣場對面不起眼的角落裡，有一座三層小樓。
非常普通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築，外牆上攀爬著錯綜複雜的管道，一看這就是五十年前的老建築，當時還沒有進入煤氣燈和蒸汽動力時代，所以才會有這些後補的外露管道。
樓門口掛著個難看的稻草人圖案招牌，大門緊閉，但經常有穿著風衣帶著禮帽，豎起領子遮擋面容的神秘人士出入。
進門就是一條走廊向左右延伸，正面則是一個敞著門的大廳。
大廳佈置成了酒吧，相當寬敞，至少散佈著三四十套桌椅，中間還有環形的吧檯。
雖然還是下午，但酒吧裡已經坐了四五十個客人，大多都是正裝的紳士，畢竟這個世界還沒發展到女性坐滿酒吧的時代。
然而讓林奇意外的是，此時這些紳士的氣氛相當激烈，大部分都聚集在吧檯旁，情緒激動，喊聲震天，一副劍拔弩張的態度，像是隨時可能爆發血戰一樣。
林奇看了看身旁的娜塔莉警官，警官女士卻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，帶著林奇朝吧檯走去。
很有十八世紀風格的酒吧佈置，不同的是吧檯正中有個半球形的玻璃罩，裡面燈火通明，能看的清清楚楚，是些假山之類的佈置。
頭頂還掛著一塊大黑板，上面畫著細緻的表格，寫著各種各樣的數字，看起來相當專業，讓林奇以為自己進了最原始的股票交易所。
而走近了細看，吧檯旁的那些人也不是在吵架，他們手裡揮舞著一張張鈔票，拼命的遞向吧檯，而吧檯裡的兩個酒保打扮的男裝麗人，一個熟練地接過鈔票，另一個則更熟練地在黑板上寫下一串數字。
真的是早期證券交易所？但是不太像啊。
林奇正琢磨呢，眼角餘光發現玻璃罩裡似乎有什麼動了一下。
什麼東西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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