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明凰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兒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，似有怒意未消，卻終究還是被這軟軟一聲“母妃”哄住了七分。
她抬眸，目光掃過一眾跪地求饒的宮人，唇角揚起一抹冷淡弧度，語氣卻終於稍稍緩和了些：“依依既然替你們求情，那哀家便再寬容一回。但……”
她話鋒一轉，聲音一凜：“啟蒙殿教養不嚴，已有大過，齊嬤嬤革職，押入慎刑司問話，其餘人等暫行留宮，待太醫診斷結果出爐後再行處置！”
齊嬤嬤面如死灰，其餘人則連連磕頭謝恩。
彈幕一片叫好：
——【顧明凰真不是省油的燈，收放自如，殺伐有度！】
——【依依是王牌，婉妃都沒奈何得了她！】
——【貴妃：我不是心軟，是我女兒心軟！】
程燁看了顧明凰一眼，終究什麼也沒說。此番處置雖稱不上寬和，但尚在他的容忍之內。
他微微搖頭，語氣平靜卻不容置喙：“五公主，鞭笞十下，禁足宮中，反省三月。”
此話一出，殿內頓時一靜。
顧明凰聞言，目光略微一頓，下意識看向五公主，神情間多了幾分訝異。
她方才只聽白露提及依依落水之事，對其中因由並不知情，沒想到竟也有五公主得份。
不過既然是程燁親口下旨，且懲處已不算輕，顧明凰也未多言，只淡淡收回目光。
少頃，太醫匆匆趕來，待診治過後，確認並無大礙，只是有些風寒，眾人才是各自散去。
不說之後程燁帶著婉妃離開時是如何的甜蜜恩愛，若不是程依抓著顧明凰袖子，怕是顧明凰又要捅程燁的心窩子。
且說如今齊嬤嬤被抓，啟蒙殿群龍無首，各皇子公主只能回各自母妃宮中，程依也被顧明凰接進她的昭華宮，安排到了永安殿。
永安殿外。
顧明凰站在臺階上，略仰著頭望著簷角飛簷處停駐的幾隻宮鳥，神色看不出喜怒。
程依乖乖地站在她身側，小手還握著顧明凰的衣袖，仍是一幅不安模樣，小臉白白嫩嫩，神情卻比剛才在殿內時多了幾分怯意。
“母妃……”她仰起頭，輕聲喚道，“依依是不是，惹禍了？”
顧明凰垂眸看她，沉默了片刻，終於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，輕輕理了理她鬢邊溼潤的髮絲。
“你沒有惹禍。”她淡聲道，聲音裡聽不出責怪，反倒透出一絲憐惜，“你是受了委屈，母妃替你出氣，是應該的。”
“只是......”
頓了頓，似是想到了什麼：“你與你四姐姐到底時如何入水的？”
程依一愣，啟蒙殿裡齊嬤嬤問話，皇帝問過，如今到了昭華宮顧明凰再一次問這個問題，但奈何程依如今還沒有完全吸收原聲的記憶，自己都還是雲裡霧裡的：“依依記不清了，待依依記起來了再告訴母妃好不好！”
顧明凰微微一怔。她原以為程依會推諉，或是隨口搪塞過去，卻沒想到她竟是這般認真地回答。
不像年幼孩子的敷衍，也不像撒謊的狡黠，反倒像是……在努力回憶，在小心斟酌。
她的目光在女兒稚嫩的臉上停留了片刻，眼中神色愈發複雜。
良久，她忽而輕輕一笑，不再追問，而是語氣溫柔中帶著一絲鄭重地說道：
“過幾日，皇后娘娘多半會傳你前去問話。到那時——須記得等我一道前往，母妃自會護你周全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