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氣中一時沉寂,彷彿連宮人也不敢多喘一口氣。
端妃神色慘白,額角冷汗悄然浮起。她自詡宮中權謀老手,卻萬萬沒料到,今日竟被這小小九公主逼至絕境。
她若應得太快,便顯心虛;若置之不理,又是預設。
她正猶豫不定之際,婉妃的聲音忽然輕輕響起,如清泉滴石,又似一枚石子投入這死水微瀾的殿中:
“九公主年少,卻說得一番有理。昭華宮一案,確實蹊蹺重重,這錢裕手中賞賜之物,最後到了太極宮中,著實令人奇怪。”
眾妃子聞言,皆是一驚。宮中從未有人敢這樣明著指點昭華宮的隱情,尤其是婉妃向來行事謹慎,這番話無疑重如千鈞。
顧明凰是程依的母親,程依一心護著自己的母親,竭力為她辯解,她的態度尚且可以理解,畢竟母女情深,難免偏頗。然而,婉妃此時的話,卻顯然不止於為顧明凰開脫。
她那語氣中透出的分明是將這場風波的焦點,直接壓到了昭華宮的身上。若真如此,昭華宮的內情將被徹底揭開,暗藏的秘密和隱患將一一暴露。她的話,無疑是在為昭華宮的黑幕埋下了雷霆般的伏筆。
眾人心中一緊,低聲竊議:莫不是婉妃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,賭這一場昭華宮的正義與清白?
德妃微微皺眉,聲音沉穩卻帶著幾分不以為然:“婉妃這話倒也不全在理,那金簪畢竟不過是一件金銀飾物,真假難辨。若真有新,也不至於做不得假。但昭華宮搜到的東西,可是實打實的證據,豈能輕易抹殺?”
她生女安希與程依素有仇怨,她也是在場不希望顧明凰昭雪的人之一
話音落下,整個殿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,彷彿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每個人幾乎難以呼吸。眾妃子的神色變幻莫測,低語紛紛,暗流湧動。
此時,殿內的目光幾乎都聚焦在婉妃身上,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和回應。卻無人再去關注端妃。她站在一旁,臉色微微蒼白,眉頭緊鎖,顯然因這場風波而心神不寧。
但恰恰因為眾人都將注意力投注在這場激烈的爭論上,端妃得以在這短暫的片刻中,好生地喘了口氣,暫時逃離了那被逼到絕境的緊張與壓迫。
她輕輕閉了閉眼,努力穩住自己微微顫抖的心緒。心中暗暗咒罵,這宮裡的事哪能輕易讓一個年幼的小丫頭攪得風聲鶴唳?若被宮中諸妃傳出去,怕是日後又要被人嘲笑她心神不定,毫無底氣。
下一刻,她眼神一橫,面色驟然一寒,聲如冰霜,冷冷地說道:“不錯,顧明凰謀害子嗣之事,可是人證物證俱全,哪裡還有什麼隱情可言?”
話音剛落,婉妃卻只是微微一笑,眼中卻藏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:“是嗎?”
端妃不甘示弱,繼續冷笑著開口:“自然是如此。況且,那日在昭華宮中搜出的滑胎方子,可不是隻有一張,兩張,甚至多得驚人。若非苦心經營,怎會有如此‘豐厚’的‘證據’積累?”